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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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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年还想问,他已彻底昏睡过去了。

一入了冬,天亮得也晚,好似时间都被拖慢了,整座信安城都眠起了懒觉,各家店铺也都开业渐迟,余锦年这一睡,竟是舒舒服服地一觉到了大天亮。今日是个极好的艳阳天,信安县的冬天一直是灰蒙蒙的,鲜少能有这样晴朗的好天气,清欢在后院当中扯起了一根绳子,给诸人晾晒棉被,将整个后院都堵得花花绿绿的。

她拿藤拍松打着被子,忽然“咦”了一声:“年哥儿这被上怎么一股子香?”

一个少年正蹑手蹑脚地从绳儿底下钻过去,清欢似抓住了鸡崽子的鹰般,敏锐道:“咦,年哥儿,你怎么也这么香?”

余锦年呼啦一声扭头跑掉,一头撞进了刚走出厨房的季鸿怀里,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仰头小声道:“嘘,发现啦,发现啦!”

季鸿失笑:“那你也不用跑。”

两人各自看了清欢一眼,便说着悄悄话,勾肩搭背地走回了灶间,清欢举着藤拍,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俩的背影,心道,这大清早的就开始黏糊,算个什么事儿?

今日一碗面馆蒸的是包子,荤素各两种馅儿,配的是鸡蛋茶和酱瓜姜。

此时天虽大亮,外头街巷上却仍静悄悄的,只有两声早起的担郎在吆喝,似乎卖的是山楂糕。一碗面馆刚收拾好了前堂桌椅,也还没下板,屉上的大包子们刚刚胖了起来,冒着白花花的热气,蒸得厨间一片雾湿。

冷风萧瑟,一道粉裙香影哒哒地跑在长街上,这种冷清时辰鲜少见到独自出门的女娘,那卖糕的担郎也不禁多瞄了她两眼,直看她跑到一碗面馆门前,拍响了门板。

他看着面馆的门板自里面下了一条缝儿,将那女娘放了进去,他这边没了看头,便又继续吆喝起来:“红果糕咧,杏仁糖欸!花生酥,还有酸梅子饼了哟!红果糕……”

刚吆喝了没两声,就见那女娘又出来了,匆匆忙忙往东边去。

“五小姐要吃东西了?”余锦年正在锅中干炒着一碗白扁豆,听见清欢如此说,不由停下手惊奇了一下。

清欢将方才来点菜的粉鹃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后,又捡其中重要的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番:“说是府上的吃食都不满意,进不了口,想叫年哥儿给做些开胃又好克化的汤汤水水给送过去。”

这好办,余锦年点点头,既是开胃,就免不了有些酸甜口味,他又想起方才听见的吆喝声,当即便叫清欢出去买几块红果糕,并一些青梅子饼。

他则取来一段白藕,打了皮,细致地切成细丝,过水焯熟。之后打蛋,只留蛋清打匀,用阔口碗盛起来,用些清水上锅蒸成白蛋羹。

这时候清欢买了糕子回来,余锦年便又叫她帮忙都切丝,自己这边便用沙糖和玉米粉勾起一个甜芡,然后将切好的藕丝、红果糕丝、青梅丝各铺在白蛋羹上,再缀上两颗蒸熟的红甜枣,最后用糖芡轻轻浇在上头——便成了一道“藕丝羹”。

白藕、山楂、酸梅子都是能够开胃健脾的,整道菜酸酸甜甜,又是五彩斑斓,小姐们即便食欲不佳,也难免会多看上两眼。

只藕丝羹怕又不趁口,余锦年又将蒸得软烂的山药和土豆碾成泥,以浮椒粉和少许糖盐拌匀了,再用糯米粉沾着,捏成一个个指头大的结实小丸子。

这山药汤丸是现下了趁热吃比较舒爽,余锦年于是先把捏好的丸子放在一旁,他先将店里生意看顾了,伺候好了前堂的食客老爷们,见日头已高,约莫快晌午,这才回到厨房,把清骨汤煮开,汤里煮好菇丝、笋丝,把丸子下进去一滚,便捞出来装碗。

山药健脾之功也不必多说,这汤里最关键的可就是浮椒了,唯有这个才能让人有似辣非辣,欲罢不能的舒爽感,尤其是这般清冷天气,吃下一碗浮椒汤就像晒了一个暖洋洋的太阳,浑身都通畅。

他本是想给季鸿做道滋补药膳的,白扁豆都炒好了,只是这样一忙活起五小姐的菜,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就又不得不将这膳推迟。

余锦年前脚拎着装好的食盒要去严府,季鸿后脚就跟了出来,要同他一起去。

左右一碗面馆里有清欢照看,他也没多嘴,带着季鸿一起往城东去了。

二人到了严府,正巧又遇上罗老先生从里头出来,那严荣一路相送,脸上愁闷得很,罗老先生则一直摇头,两拨人在严府门前的台阶上相会,严荣抬头一瞧是余锦年,便有些不快,可碍于季鸿在旁,又只得将这不自在压回心里,朝他们二人行了个简礼。

门房的小厮似乎是被专门吩咐过,瞧见余锦年来了,便跑到后院去禀报,过了不大一会儿,粉鹃就快步跟了出来,接过食盒道:“劳烦余老板,我们小姐方才又犯了眼疼,想请余老板顺道儿,给我们小姐施施针。”

余锦年转头看了眼严荣和罗谦。

严荣本要拒绝,罗谦却先行说道:“也许小先生有什么妙法,试试总归是无妨的。小先生可带针了,先用老朽的罢。”

说着便将针包掏出来递给余锦年。

季鸿一直默不作声,严荣前后掂量了一番,终于抿着嘴退开了一条道,将他二人让了进去。余锦年自他身前飘过时,又传来一股隐约香气,而且这香味与上次所闻大有不同,严荣心底才泛起一阵反感,紧接着便又从季鸿身上闻到了同样的气息。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两人,心中无限震惊:季三公子竟已沉迷如此,竟也染上了涂香抹粉的恶习不成!

世说红颜祸水,他看这少年也是一锅祸水!

余锦年跟着粉鹃照旧去了内院,全不知严荣在后头怎样腹诽他带坏了季公子,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恐怕也会得意洋洋地搂着季鸿的腰耀武扬威,恃宠而骄地来一句“啊,就是带坏了,怎样?”,怕是要活生生气死这位严大人。

两人到了上次那间屋子,严玉姚已经在里头了,正靠在一张美人榻上小憩,一个小丫头正缓缓地为她揉捏太阳穴,旁边的小塌几上摆着两道点心菓子,瞧着模样挺精致的,严玉姚只尝了一口就皱眉推开了。

粉鹃将食盒里的山药汤丸与藕丝羹端上去,严玉姚总之也看不见,便叫粉鹃给说说是什么东西。粉鹃用瓷勺剜了一角藕丝羹,红盈盈的山楂糕丝卧在弹嫩的白蛋羹上,看着赏心悦目,入口也爽滑即化,这藕丝羹晾得温凉不热,比起是一道热羹,口感上更像是一种甜膏。

严玉姚这两日跟严荣怄气,没吃什么东西,只偶尔被粉鹃劝着吃两口米粥,胃中空了许久,眼下正翻恶心,不过这道酸酸甜甜的藕丝羹进了肚,倒是舒服很多,且心中有了慰藉,就也多吃了两口。

她刚要与余锦年说话,严荣清咳两声走了进来,严玉姚一见他就心中烦恼,没好气道:“哥哥盯我这般紧,是怕我扎翅膀偷偷飞了不成?”

严荣心里也不痛快,不由语气重了一些:“你怎么说话?这样的脾气日后嫁了人,如何能相夫教子!”

严玉姚登时将勺子往碗里一丢,眼中又红又湿:“嫁人嫁人嫁人……你们将我领回来,不就是因为你们严家没有女儿,要将我送出去做人情买卖!我在你们眼里和外头的女货有什么分别?女货还能有一张卖身契做指望,你们却用一纸婚书让我这辈子都与人做牛马!”

什么是女货,便是那些拐来的,可以拿钱随意买卖的姑娘闺女们。女货是贱称,只因她们在外头那些人牙的眼里,早就不是个人了,就是个活货物,只要是活的就行,就能给他们带来白花花的银子。

严玉姚也算是大家闺秀,竟将自家哥哥与外头的人牙比在一起,能讲出这种话来,怕是真的对这桩婚事不满到了极致。

“你是什么身份,那些女货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能相提并论!”严荣气得头脑发胀,张口就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天经地义,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有一点闺秀仪礼?!”

严玉姚别着头,消极抵抗,充耳不闻,或许是得知曹诺就在县中,心里还抱着一点希冀,眼中甚还有些奇异的亮光。

余锦年缩在屋角阴影里,一副受了牵连的无辜表情,心想,怎么我每回来都要听你们吵架?我就合该要做个和事佬么,他摇摇头,小声道:“那个,严大人……五小姐还有病在身,难免脾气差些,你们也莫要争吵了。”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严荣不禁冷笑一声:“她还有这般力气朝我吼,可像是有病在身?我看她就是受了那些俗谈杂录的煽惑,净日里说的都是什么没规没矩的东西!”

他一气之下扭头出门,往院中走了一段,一脚踹开了严玉姚的闺门,又叫来几名小厮,吩咐道:“将小姐柜中杂书都扔了,今后只许给小姐看贤女书和女史箴规,谁在手脚不干净往小姐房里放那些阿物儿,径直打死!”

严玉姚睁大了眼睛,霍然坐直了身体,简直是不敢置信。

一群小厮面面相觑,都纷纷看向了严玉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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