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针对了。
伏黑惠第一反应是看向飞鸟的表情——然而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平静微笑——换言之,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将目光转向蛇喰梦子——少女却也只是捧起了自己的脸,那对血红的瞳眸之中,更是泛出期待的、乃至喜悦的光。
甚至连身体都好像在轻微扭动,蛇喰梦子微笑的双唇激动地颤抖起来,:“这不是、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好、开、心~好开心……”
伏黑惠:“……”
他忽然有一点理解神田那会儿的失礼称呼了——也不知道他是见识了怎样的场面。
拿津美纪当替身什么的,应该也是错觉吧,伏黑惠想,毕竟津美纪可不会露出这么扭曲的表情。
【至于声音很像什么的,一定是巧合——嗯,一定是这样。】
……但为什么,好像感到更不爽了?伏黑惠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然后他决定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原来如此!”那个黑皮金毛还在继续叭叭,“可是,刚才不是有一位先生退场了吗?那么现在,可是只有五十一个参赛者了!”
“的确是这样,所以——”修女将双手在面前抵成一个尖塔的形状,“这位眼镜先生,直接晋级入A组十叁人中。”
原本还稍微喧闹的大厅,像是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说的是刚才那个红发莫西干头对面的男人——被点中的人面色苍白,一脑门子冷汗地按住心脏,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然而,随着她话音落下,眼镜上班族所在的桌子椅之下的阴影,忽然“咕嘟咕嘟”沸腾起来,而后——
像是掀起的黑色罩袍,又如无定型的黑色生物,那影子自地面上扬起,所形成的浓浓黑雾,瞬间直接将他吞没了。
待黑雾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和干净得仿佛从没有人坐过的椅子。
与此同时,就像是忽然亮起的灯,距离他最近、也就是左边最前方的银色画框之中,亦不再是纯黑色的画布:上面出现了一幅画。
画中所描绘的,似乎是一个白色的、类似医院病房的房间,房间右侧是一张纯白的病床,左侧是一张白色的椅子。
而那个被吸入画中的上班族,亦不再身着黑西装,而是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坐在了左侧椅子上,左看右看,打量自己的穿着。
“这特效做得真不错。”有人小声嘀咕道。
伏黑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觉得这仅仅只是特效能做到的事情吗?
“就像这样——如果某一局,诸位的对手因失去生命而被直接淘汰出局的话,诸位可以直接晋级为被选中的二十六人之一。”
“……”
看来——被送入“屠宰场”的人,确实是会死了,伏黑惠想,就是不知道所谓屠宰场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如果也进去的话,能不能从其中活下来……
同时,听到“失去生命”四个字,许多人已经开始打量自己同坐一桌的对手,并评估对方的战斗力了。
“但是!”白袍修女提高了声音,“在伟大的圣母面前,在尊贵的客人眼前,比赛之中通过主动挑起武斗剥夺对方生命的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只有当诸位的对手触犯了我们本场比赛的【铁律】之时,我们才会对其降下刑罚,将其淘汰。”
“而我们本场比赛期间的【铁律】,只有叁条——”
“第一条,不可侮辱山村贞子妇夫;”
“第二条,不可亵渎圣母的名;”
“第叁条,也是这间赛场里面、在这座‘真实之堂’之中,对于诸位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条——”
“于圣母的注视之下,不可说谎。”
*
“你们刚才怎么不说这几条规则?”一个染着黄头发的花臂青年呜咽起来:“早说的话,柴崎就不会……”似乎是那个被贬为家畜者的熟人。
“因为我本以为,这是基本的礼仪规范,不需要我们刻意去强调。”马蒂尔德姆姆的声音依然轻柔而低缓。
唔,这点玄机我倒是知道的,不过是因为【圣餐】的一点特殊效果罢了——就算姆姆提前强调了那些规则,刚才那个人也会在其作用下吐露真心话,触犯规则的。
“那么,请问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梦子亲同时举起了手:“我有……”
然后我打住话头,转向她道:“梦子亲先问吧。”
于是梦子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又转向马蒂尔德姆姆,伸出一根手指:“我的问题是,请问如果在对局中出千的话,会有惩罚吗?如果有的话,会是怎样的惩罚呢?”
“对于作弊的行为,我实在是有点在意。”
将手撑在腮边,梦子亲温柔地微笑着:“毕竟,到时候一定会是很多人针对我和飞鸟亲吧,被这么多人关注,稍微会有点害羞呢,因此——还是想尽可能在比赛公平方面多争取一下。”
“如果出千被发现的话,”马蒂尔德姆姆点点头,加重了语调,“将会被贬为家畜、投入屠宰场。”
“发现对手出千的话,摇响诸位桌边的摇铃,向工作人员汇报即可。”她说的工作人员,应该就是指的列在大厅两侧的这些黑袍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非常感谢马蒂尔德姆姆!”将双手并拢、一齐歪向腮边的梦子亲,露出了一个更为可爱的笑容。
“那么另一位‘客人’?”马尔蒂德姆姆又向我示意道。
“我的问题是,”我将亚兹拉尔挂在食指上百无聊赖地转动,“如果对方并未发现自己出千,但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便指认,那不就很容易发展成诬陷吗?”
“在这方面,应该会有完善制度的举措吧?”
“当然,可爱的孩子,”马蒂尔德姆姆温和地说,“如果指认出千者不能准确说出对手出千的手法,那么亦会被贬为家畜。”
“我明白了。”我扬了扬手,“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你们不是应该主动输给我们吗?”有人开始叫嚷起来了,“那样就能让我们全部的人都拿到钱了!”
梦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
“必定会赢或者输的比赛,不是会非常、非常无趣吗?”
梦子的话,让那些人炸了锅: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只想着比赛?”“外表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确是如此冷酷恶毒的人……”“说到底女人参加什么重金求子赌王比赛”……
我掰下一块桌角,将其捏成碎片——虽然那个缺角很快就复原了,但是议论声消下去不少。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教我和梦子做事?”我垂眼看向亚兹拉尔。
“禁、禁止武斗!”有人先是磕磕巴巴地出了声,不过渐渐也壮起了胆子,“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手里有枪……”
“砰——”
然后他○炸了,面色扭曲地捂住了裆部。
我吹了吹枪口:“禁止用武斗杀人罢了——而且,这不是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嘛。”
“主、主动输给我们,这不是多赢的选择吗,这样大家都能活着回去……”有人又开始用尽可能委婉的语气对我进行劝说,“何况这是贞子小姐重金求子,你们两个女人就算被选中了,也对这样的局面没有什么办法。”
“很中肯的建议,”我对着那人点点头,并在他露出松了口气的欣慰表情时说道,“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伏黑君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了。
“伏黑君也觉得我应该故意输给这些人吗,包括你?”我转头看向他,“应该故意放水,进行这种反向的‘出千’行为?”
“如果我和梦子亲会因此进入屠宰场呢?”
“说到底,比赛还没开始,连试都没试,就已经觉得自己一定会输的人,根本不配站在赛道上吧?”
我环视一圈,言语犀利地指出:“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被那位山村贞子小姐选中、从而为那个继承‘雀王’之位的孩子提供配子吗?我表示怀疑。”
很好,现在他们终于闭嘴、停止了对我和梦子亲的胁迫。
“……”伏黑君沉默了一瞬,“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点点头,又转向另一侧桌子上、坐在梦子亲对面的神田老师:“那么神田老师觉得呢?”
“随你便。”神田老师把玩着六幻,看起来兴趣缺缺,“反正你肯定有自己打算吧。”
不愧是神田老师,这样了解我。
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大好的我,也耐心地转回头来,解答了伏黑君的问题:“因为梦子亲很期待这个游戏,所以要陪她玩嘛。”
“……”
“……”
大厅内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瞬——只有梦子亲感动地捧住脸,露出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微笑:“我该收回之前那句话——飞鸟亲,并不是‘几乎一点儿也没变’,而是变得可爱了许多!”
然后我眼睁睁看到坐在对面的伏黑君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和当年在我第一次给寂带回出差纪念品,一双据说是美国特产的正版AJ球鞋,寂却在鞋底发现【MADEINCHINA】的小字时候的表情差不多。
啪——啪——啪——
“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
姆姆拍了拍手:“既然没有的话,那么,问题回答环节到此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她的声音听起来情绪饱满、亢奋激动:“接下来,就请诸位赌上全部的勇气、智谋与野心,在这场赌局之中拨得头筹,为我至高无上的主与她挚爱的圣婴,为我亲爱的教女和她钟爱的丈夫,献上一场关乎贪婪欲氵望与浓厚杀意的、无上美味的饕餮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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