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洲顿了顿,点头,“我知道。”宋寒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电梯。他也没有多待,和燕惊秋回公寓,路上在超市买了点菜,回去做了燕惊秋想吃的红烧肉。趁燕惊秋午睡的时候,他简单收拾了公寓,在卧室又看见半开的衣柜中那个抽屉。他坐在床沿,看着燕惊秋沉静的睡颜,犹豫半晌,还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拆开后里面掉出的是被撕碎的三四张纸片,拼起来勉强能看。这一封不像先前的规规矩矩,开头没有称呼,更像是一篇随笔。“今天我一整天都在挂水,针头扎进手背,血液回流一小段进管子里,再退回去,我能感觉到液体顺着手背的静脉一路流向手臂,它们很冷,所以一整天我的手臂都是麻木的。我不想挂水,但医生说我必须接受。那些医生,他们还对我说,千万不要再回头看。纵使脚下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黑暗和深渊,也要坚定地往前走。可我哪里来的‘坚定呢’?他们总说他们是我的后盾,虽然我不相信医生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但或许他们中有些人确实爱我,可是这有什么用?他们的爱不能填补我,只有鹤洲的可以,但他现在不知所踪。我很害怕他已经死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得想死,想亲自去天堂或者地狱,去孟婆那儿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梁鹤洲的来过,他喜欢足球,戴着眉钉。有一天,照例和医生聊天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感觉我的肩上趴着一条狗,很大,压得我抬不起脖子,或许它就是凯撒,我告诉医生我和凯撒的故事,医生看着我不说话,然后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谈话结束后我偷看到笔记本上的字,几串英文,其中vulnerable一个词被着重圈了出来。或许这一切就如医生所想,是我的心灵太过脆弱,假如我是个强大的人,一定可以像鹤洲一样,即便父亲离开了,也能很好地生活,这个世界没有错,鹤洲也没有错,妈妈也没有,错的是我,是我太过脆弱。”下面还有很多,但梁鹤洲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他颤着手,匆匆忙忙收起信纸,轻轻地在燕惊秋身边躺下,但动静还是吵醒了燕惊秋。他翻了个身,打着哈欠钻进梁鹤洲怀里,咕哝着说:“你要走了吗?”梁鹤洲哽着喉咙,发不出声音,燕惊秋抬头看过来,他慌忙捂住他的眼睛,紧紧搂住他,亲吻他的额头。“睡吧宝贝,”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我哪也不去。”第43章 结果梁鹤洲在公寓住了几天,他开始害怕走进卧室,害怕看见那扇衣柜门。满满一抽屉的信像随时会爆炸的手雷,让他心中惶惶。他不知道燕惊秋如何能和如此沉重的伤痛共存,并且共存如此之久,让它们在身心上镌刻下疤痕的同时,还要把它们摆在这么近的地方,低眉抬眼之间就能看见。晚上睡觉,他背对着衣柜,总错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勉强入睡之后,会在午夜时分被噩梦惊醒。梦中也是那双眼睛,流着泪,泪流尽了便流出血。那是燕惊秋美丽的眼睛。现实当然不像燕惊秋所想,他并不脆弱,这一切也不是他的脆弱造成的。好几次,梁鹤洲想这么告诉他,想说错全然在我,但开口势必意味着旧事重提,又要揭一次伤疤,或许更严重些,在伤口上撒盐。他也能感觉到燕惊秋不愿意聊起从前。两人很有默契地避开那些话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元宵节那天下起细雨,春寒料峭。梁鹤洲要去医院,燕惊秋本来也想去,但客户打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回店里工作了。梁鹤洲先送他过去,快到时在路边等红灯,第一次仔细地去看店面招牌,“钟情”二字挤在右下角,是用瘦金体写的,纤弱之中暗藏凌厉的笔锋,就像燕惊秋一样。他顿觉自己应该心怀感激,感激燕惊秋性格中那一分支撑着他的尖锐,感激他的勇气和执着,感激他没有放弃,并且一直走到今天,感激他的一切。回望过去,那些委屈,那些他认为燕惊秋施加给他的伤害,在一瞬间变得那么微不足道,齑粉般风一吹就能散去。他忽然想起和燕惊秋重逢那一天,燕惊秋让他开咖啡罐,假如换作不认识的女生,请他帮一帮忙,就算没有一句感谢,他也不会心怀芥蒂,为什么偏偏就对燕惊秋那么严苛狠心呢?“鹤洲,绿灯了。”燕惊秋拉着他迈上斑马线,他看着缓缓停在跟前的车,握紧燕惊秋的手,换到另一边挡在燕惊秋和车之间,将雨伞斜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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