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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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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着官服,未戴帽,坐在正对门口的矮案前,桌上全是册子和一沓沓写满了字的纸张,眉宇间还有未消的褶皱。

“见过大人。”对上那双桃花眼,阿厘脑子转不动,居然在十七说话之前自动脱口而出。

最要紧的是因为抱着食盒,忘了做行礼动作。

等她反应过来时周琮已经轻笑出声,招呼他们进来。

十七关了门,又把两扇窗子打开。

这厢房布置简单,墨菊屏风隔开里外间,外间两扇窗,一个靠墙书架,然后就是周琮现在用着的案几,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阿厘视线周游,没发现其他可以放食盒的地方,唯一的桌案又被铺满,十七忙着做事的时候,她只得抱着食盒,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怎么跟过来了?”他随手收拾起纷乱的资料发问。

阿厘早就打好了腹稿:“今日是阿厘上岗的头一天,为大人带饭本就是分内之事!”

周琮微微颔首,似乎对她这个理由很认同,他手指修长灵巧,没一会便将东西全整齐码在桌角,空出了一大片桌面。

两指轻点桌面示意她放上来,露出左手拇指上色泽极为浓郁的翡翠扳指,阿厘只当是周琮有戴首饰的习惯,心里默默称赞这个戴着确确实好看极了。

她把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上,掀开盖子时快速扫视一眼瞧见没有洒了的才放下心来,麻利的在桌面上摆好。

周府的伙房不如侯府的规模大,厨子却要比侯府的好,听青萍说府里的大厨是平京名店长香楼请来的。

今天的午餐是叁荤四素,其中一道素菜是开胃的凉菜,阿厘给他摆在身前,炖的白萝卜牛肉煲则放的稍远,砂盅盖子一打开热气便虚的她手疼,阿厘面上不显,藏在身侧的手指自行攥紧缓解。

“我瞧瞧。”周琮开口道。

阿厘佩服他的眼力,移步到他身侧,依言递上发红的食指给他瞧。

周琮垂眸看的仔细:“未起泡便还好。”又吩咐站在门口处的十七:“你去太医院寻个烫伤膏来。”说罢还安慰她:“上了药就不疼了。”

耳边响起十七的关门声,阿厘看着他,脸登时通红,世子倒像是把她当小孩哄了。

“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怎能劳大人挂心。”她脸红的像苹果,因为自己让十七晌午顶着日头跑一趟有些愧疚。

“没事。”周琮没用她布菜,自己拿了筷子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阿厘就只有在他碗中银耳汤膳见底的时候才发挥作用添汤。

太医院应该离这里很远,她拿了清茶给周琮漱口一边把碗碟装回食盒一边如此想到,因为周琮吃的不快,进完食十七居然还没回来。

周琮似乎不打算午睡,阿厘刚收拾好便见他重新把桌角的册子抽出一个摊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阿厘咬了咬唇,仔细观察周琮的神情并不见气恼伤心之色,犹犹豫豫的要开口,便见他抬了头:“想说什么?”

阿厘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气开口道:“奴婢斗胆想问问您,可有余力救出一个名为‘云竹’的侯府婢使……她性情很好的,没做什么坏事,要是太麻烦的话,就请您费费心……”

“若是有损您的自身,便千万不必勉强了。”

周琮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扣过手头的册子道:“除了你说过的那个‘阿义’,今日晨时,安昌侯府全府仆使皆处置完毕。”

未等阿厘消化完这个噩耗,顿了一顿,又看着她道:“北地军报,罗将军率领的右威卫全军覆没,他也在其中。”

阿厘一时反应不过来,沉默了两息。

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一刹那双耳嗡鸣,全身麻痹。

她的眼睫抬起又睁开,眼珠快速左右颤动,抖嗓子跟他确认:“您说的……可是周克馑?”

周琮起身,行至她身边,却没太近:“没错。”

“会不会是搞错了?”

“……有右威卫重伤兵士逝世前亲口告知。”

“……尸首呢?”

“将陆续寻回。。”

阿厘看着他开合的嘴唇,鼻腔发堵,低首复抬头,看着他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捏着自己衣裳的衣角,手指头泛白,只有那个方才伤到的那根保持红润。

“哦……”她呆呆地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周琮轻轻拍了拍她的脑后:“没事,哭吧。”

不知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话语,让阿厘仿佛摁了松了劲一般,垂了头放任嘴角向下,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鼻尖和下颏,接连不断的滴在地上,打湿衣襟。

一室寂静,泪珠敲打在地砖上,啪嗒啪嗒,不绝于耳。

良久,越来越难忍住的呜咽才将其盖过。

什么啊,周克馑竟真的死了。

红栌树上啃苹果的那个人居然不在这个世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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