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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就这样说出来,谈枫屿就会发现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可谈枫屿却把杨晔的停顿理解为了失去母亲的伤感,赶忙道:“我就随便说说啦,你就待在物理研究所也挺好的,做科研还能实现人生价值呢是吧!”
“……嗯。”杨晔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笔记本上。
第71章 病情笔记
3月10日。
还是把杨盤带回来了。
过年的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也不说,本想让他请几天假在家里多休息一阵再去X市,但他还是执意要回去。
前天所里领导打电话来说杨盤情绪太低落,做思想工作也没用,希望我多劝劝。但是打电话杨盤也不接,我只好直接去了一趟他们所,看了看杨盤的情况,还是决定把人带回来休养。
回来之前曹组长说,最近所里科研任务重,杨盤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要多让他放松一下。
但我觉得杨盤的情况已经不止是压力大的问题,有点像是忧郁症了。今天带他去医院看了看,果然是。
杨盤和医生聊完后,我又去和医生聊。医生说,杨盤内心很封闭,不太愿意把心里事说出来,只能先开药吃看能不能调节一下,等情况好些了再试着给他做做工作。
我总觉得愧疚难当。杨盤虽然性格内向,但过去绝对不是一个封闭的人,明明前些年他总是很乐意和我分享各种事情,无论好的坏的,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当初杨盤说要到X市工作的时候我就该拦着他的。
这是笔记本里的第一篇日记,后面空了一行,又记了一些医生的医嘱和抑郁症药物的用药注意点。
读完这一篇,杨晔年少时的记忆渐渐清明起来。
从儿时能记事起,父亲和他们就是常年分居两地的状态。杨盤在X市的科研所里工作,平常自然是住在那边,顾蕙英则在Z大做大学讲师,带着他一起住在Z大的教职工宿舍里。两市虽然相邻,但是当时还不存在城铁这种交通手段,往来只能坐短途汽车或者绿皮火车,单程大约要花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时常往返会非常辛苦,所以杨盤几乎只在小长假的时候回来。
因为杨盤不和他们住一起,杨晔小时候还被同班同学背后嘲笑过没有爸爸。
但杨晔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父亲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即便非常思念杨盤,也不会任性地要求父亲留在家里陪他。
后来又长大了一些,大概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早熟的杨晔渐渐地能听懂一点父母之间的对话了。有一次杨盤回家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父母起了点争执。顾蕙英想让杨盤回Z城来工作,但杨盤不同意,说他马上就要在所里熬出头了,不想让之前的一切都白费。
顾蕙英反问:“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做出了什么成果就接纳你吗?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你这个外人抢了他们的风头。”
杨盤只说:“蕙英,你不懂。”
后面父母还说了什么,杨晔就不知道了。他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怕被父母发现他在偷听,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装睡。那时他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想:爸爸妈妈真的都好辛苦,我要乖乖的,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现在想来,当时父母在说的应该就是父亲在X市的科研所受到X大的学阀排挤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在对话中提到的那个“成果”,是不是就是那个新型中子源部件。
杨晔把笔记翻回第一页,目光紧紧地盯着“曹组长”这三个字。曹越华说他和杨盤是同事关系,但是从母亲的行文看来,他们当时应该是上下级。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了,曹越华比杨盤大了十几岁,又更早进入那家科研所,职位比杨盤高也是应该的。但是在所里工作多年才是个研究组组长,可见在工作上的成绩并不是很出色。
还是说,这也是受到学阀排挤的结果?
曹越华和杨盤一样,是非X大出身的“外人”。或许在遭受排挤这件事上,曹越华并没有骗他。
纯粹的谎言往往很容易被戳穿,真假掺半的话才更能让人相信。这个道理,曹越华这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曹越华和他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这种事硬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所以杨晔没有纠结于此,继续往后看顾蕙英的笔记。
后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纯粹的病情记录了。为了让杨盤放松心情,顾蕙英试着带他去看了电影、听音乐会,各种各样的手段都尝试过了,但是收效甚微。杨盤似乎陷入了某种心魔之中,整个人非常颓废,也不太有说话的欲望,总是整日整日地沉默着。杨盤曾经很喜欢看书,但是抑郁症期间连书都不怎么看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坐在书桌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晔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脸上神色越来越沉,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瘦削单薄的背影和苍白不振的面容来。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杨晔捏着页脚的手忽然一顿。
这一篇笔记里提到了他。
顾蕙英写道:趁着儿子学习不忙,周末带着杨盤和儿子一起去了一趟环球影城,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杨盤看起来开心多了,也会笑了。今后多找机会一家三口一起出去转转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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