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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珂停顿了一会,给足了自己反悔的时间和话里留着空白的退路,最后想了非常久的时间,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有精神疾病,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西奥多的手不再继续剥虾了,抓着虾壳和虾肉,定定地看着他。
“偏执型人格障碍,伴有严重的焦虑症。”余珂看着他浅色的眼珠和浅色的头发,接着说。
西奥多没说什么话,只是简单地点燙淉头表示自己听到并且了解了,就继续低头和虾做抗争。
“……”余珂想了一万种可能性,但就是不太明白西奥多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听不懂的中国生词。
“小珂。”西奥多剥完一只虾,伸手放进余珂的盘子里。
“我中文不太好,也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西奥多看着他,很认真地表达,“但你愿意将你的很私密的问题告诉我,我很开心。”
“小珂,我是觉得,”西奥多说到一半,很突然地又停下了,像是在寻找好让余珂理解的方式,又说:“我是觉得,很酷。”
余珂被嘴里的虾噎了一下。
“怎么说呢,就是。”西奥多将话讲得断断续续,讲到后面自己都笑了,但还是坚持告诉余珂:“你看,很多艺术家都是,有精神疾病。”
“比如,梵高,草间弥生,米开朗基罗。”
西奥多笑着说:“他们都很厉害,对吧。”
余珂很慢地点头了。
“所以,我说你很酷,像他们一样,你不需要感到有什么不好,毕竟再怎么样,也只是疾病而已。”
只是疾病而已,治好了就好了。
很久很久以前,余珂的母亲也这样同他说过。
“小珂,你是不可被战胜的人。”
余珂给西奥多剥了两只虾,西奥多很满意,用了成语,夸余珂知恩图报。
秦赴从昏睡中醒来,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林渚凡又坐在沙发上看电脑,沙发离秦赴有点远,林渚凡一开始没注意到,秦赴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咳嗽两声。
林渚凡慢吞吞看他一眼。
“小秦总,愿意醒了啊,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阴阳怪气的,秦赴没与他计较,摆摆手要他过来。
林渚凡慢吞吞地过去了。
秦赴对着林渚凡摆了总裁架子“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开始说吧。”
林渚凡最擅长的就是说重点,事无巨细又很直截了当地对秦赴说了,却在最后加了一些他以往没有必要说的话。
“新闻发言稿,是余珂写的。”
秦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问他:“他不是在滁山吗,怎么写的。”
林渚凡说得富有感情,显得浮夸,“太担心你了,当天就赶回来了,就坐我刚刚那个沙发写的,可厉害了。”
但秦赴的脸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他不经常将情绪摆在脸上,只有这次,林渚凡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非常明显的不高兴。
林渚凡感觉秦赴有很多想问,但不知怎么地又全部忍住了,最后问他:“他在哪。”
林渚凡说不知道。
秦赴语气很重,带着少有的沉闷,对他说:“叫他来,我要见他。”
林渚凡拿这尊大佛没办法,出门打了电话又进来,告诉秦赴说:“在路上,马上来。”
“他没在吃药。”林渚凡又对秦赴说,很成功地将小秦总的脸色弄得又臭了很多。
但林渚凡不管他,两个一起教训:“你摆什么脸色,你吃药了?”
秦赴选择性没听见,林渚凡就只好又把余珂搬出来威胁他,说他再不吃药就将这件事捅给余珂。
秦赴垂下头,头发很久不剪,长了很多,很没有生气地垂着,林渚凡见状便也不好再说了。
“小赴哥哥。”病房门打开一道缝,余珂又从门缝里钻进来,怯生生地叫秦赴。
林渚凡看在眼里,感觉余珂又变成了躲在秦赴身后的余珂,去滁山之前的余珂,写新闻稿之前的余珂。
或者说,他愿意对着露出柔软肚皮的人只有秦赴。
“你们聊,我出去了。”林渚凡察言观色,走得不带留恋。
秦赴低着头,没开口回应余珂,余珂便也不说话,空气很诡异地扭曲着,沉淀下来。
余珂受不了,开口问秦赴:“你在生气吗。”
秦赴没睁眼,说:“你觉得呢。”
余珂抿了抿嘴唇,他感觉秦赴是生气了,平时他太过温和,和现在不说话晾着他的样子差了好多。
“对不起。”余珂想也没想就张口道歉。
监测秦赴的仪器在旁边工作,秦赴的心跳频率便没有什么遮挡地出现在上面。
起,落,再起,又落。
“怎么回来的。”秦赴问他,声音里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余珂很老实地回答了“坐飞机”的标准答案,又诚惶诚恐地将相机拿出来,给秦赴看他拍的照片。
秦赴抬眼的时候,余珂已经凑到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秦赴一眼看过去,看到了余珂鼻梁上细小的伤口。
“这个,”秦赴指指他的鼻子,问他:“哪来的。”
余珂木了木,动作僵硬地举了下相机,很不好意思地对秦赴说:“相机,昨天晚上躺着看,不小心就砸到脸上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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