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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制品磕在大理石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余玦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板胃药,林渚凡低头去看,是自己常吃的那种。
林渚凡没去接,对余玦说:“老毛病了,不碍事,我回去会自己吃。”
余玦像没听见似的,因为林渚凡听到锡箔纸被揉捏的声音,他再抬头去看余玦,那人手指上已经捻了两颗胶囊。
林渚凡意识到什么,往后退一大步,避开余玦伸过来的胶囊和手。
但余玦不想让他避开的,林渚凡就避不开,余玦手长脚长,往前跨一步,手再向前一捞,扶住林渚凡后颈的位置,用的是他无法抗拒的力道和态度。
从来都只有余玦避开他,他是避不开余玦的。
他将要在余玦强势压过来的影子里溺死,但余玦一概不管,甚至主动伸出手,将他拉进更深更浓稠的影子,不管是林渚凡的影子,还是林渚凡的躯体,都吸进去,不吐骨头地全部吸进去。
林渚凡死咬着牙关闭着嘴,不让余玦把那两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但他的挣扎是一片薄得可怜的浮木,余玦再一用力,浮木便断掉了,林渚凡妥协张嘴,药丸被送进去,余玦却没放手,拇指发狠般地扣着林渚凡的下颚和牙齿。
眼里充了液体,是林渚凡不能控制住的,余玦在他的眼泪落下来的瞬间便放了手,拿起洗手台上搁着的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往他嘴里灌进去。
林渚凡的味觉告诉他,不是酒,没味道,感官告诉他,温热的,不是冰凉的香槟酒。
暖黄的灯光打着,林渚凡以为里面盛着的是余玦从酒会上拿的香槟。温水推着他嘴里的胶囊滑进他的咽喉,再滑下他的食道。
余玦不让他避开的,他从来避不开。
地形引力的作用让林渚凡的眼泪无法抗拒,他挣脱余玦的束缚,靠在洗手台上,在泪眼朦胧的世界里盯着余玦看。
“好霸道啊,余总。”
林渚凡声音里带了不明显的哭腔,但余玦听出来,恍若未闻,语气不太好地说他的胃病:“自己知道是老毛病还喝酒,疼死你算了。”
林渚凡在哭,余玦惹的,但余玦还能不拘言笑地数落他。林渚凡胡乱摸了一把脸,将自己失态的证据短暂地抹除,但更多的证据落下来,他来不及抹,那些也不会让人心疼的眼泪便没有遮掩地呈现在余玦面前。
林渚凡说:“你有病啊余玦。”
余玦与余珂长得不算像,余玦长相凌厉,看起来凶,是很英气的一张脸,站那不说话,不动也不笑,周围的气温都能低下来几度。
但林渚凡不怕他,认识这么久也没怕过,还敢怼着余玦的脸,叫着他的大名,说他有病。
余玦不出声,冷眼瞧着,仿佛林渚凡骂的不是他。
余玦穿戴整齐的样子,林渚凡看着很不舒服,他魔怔了一般去扯余玦扣得规矩的领子,系得漂亮领带。
“你有没有意思啊。”林渚凡酒精上头,整个人晕乎着,将人拉过来压在自己身上。但自己身子骨软着,撑不住余玦的体重,反倒没站稳。
余玦皱着眉头眼疾手快地捞他一把,却被林渚凡带着,背靠在墙上,林渚凡面对他压上来。
林渚凡依旧在控诉他:“你还招我干什么,我就算病死了跟你有关系么。”
他嘴上说着胡话,手也不老实,一挑一拨,把余玦的领带扯下来了,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余玦偏头去看,喉结滚动,干得有些发痒。
“咱们大学那个系花就很不错的,长得好看,家里也有钱,能不能为余氏地产带来好处,你要好好考虑。”林渚凡说。
余玦脸色不好,拒绝道:“我不考虑。”
他意识道林渚凡带着不甘心的酒劲在和他闹,他清楚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没有意义,但不清楚自己端着热水来洗手间找他喂药,林渚凡在胡闹也不将他推开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不好收场了,林渚凡有些自暴自弃,他比余玦低半个头,干脆将额头靠在余玦的肩上,很贪婪地汲取余玦身上的味道。
余玦没动,任他靠着压着,于是林渚凡得到不拒绝式的鼓励,就试着去抱他。
他得手了,语气也软下来,像是撒娇一般地在质问:“我为什么不行啊,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啊,余玦。”
余玦双手还放在西裤口袋里,嘴唇抿成一条线,绷着身子,呼吸重了几分。
“你不愿意见我,你疏远我躲我,我都可以不生气了,余玦。”林渚凡说一句话就要叫一遍余玦的名字,余玦自知定力不够,于是冷着声音不让他再叫。
“为什么,我偏要叫。”
林渚凡抬起头,掉着眼泪看他,“余玦,余玦。”
那只被握出青筋的手终于是从余玦的西裤口袋里拿出来,松了力度,放到林渚凡的后脑勺处。
“别叫了。”余玦沙哑着声音,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恳求,去看他眼睛里流连的水光。
只要看进去,便抽不出身。
余玦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有言语和动作,林渚凡被酒精折磨地也累,意识渐渐飘忽,靠在余玦身上,撤掉了自己在余玦面前绷着的所有力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渚凡听到余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但他没太听明白,还没等自己再细细琢磨,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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