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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很实,是秦赴知道他一定经历过的场景。
他静止般地站着,身旁的景象像加了倍速的播放机,罗马,曼谷,智利,与一艘与任何场景都毫不相干的木船。
播放机轮过好几个循环后停止,秦赴知道他该醒了。
他看清房间吊顶的时候,适才做的梦还在他脑袋里留下一点尾巴,牵着他的思绪往前拉,强行要他回想起整个梦境,秦赴麻木地想了一会儿,没有触动地坐了起来。
只是他一动,脑门上就掉了一块浸过水的毛巾下来,叠得不算整齐,由他的体温往上面传输,拿在手里很有存在感。
床边上那个人影消失了,秦赴不至于病到一点都意识不到那是谁,坐着缓了一会儿,就抓着毛巾推开门去找人。
其实不用找,余珂留给秦赴一开门就能看到的斜后方侧影,单手抓着二楼的栏杆,另一只手腾不出空,在打电话。
或许是余珂太专注,也可能是他推开门的声音太轻,余珂没往他这里看,认真地皱眉,在听电话里的人说话。
隔着距离,余珂又说得少,基本只回应一两声没有意义的音调,秦赴是听不出他和那人具体在说些什么的。
秦赴也不出声,靠在门框上兴致不高,手上的毛巾慢慢失去温度了。
只是过了一分钟不到,虽然电话还没有挂断,但秦赴就是觉得太久,不想要他接着打了,不怀好意地叫余珂的名字。
“余珂。”
余珂在秦赴意料之中地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一楼客厅去,手忙脚乱地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收了手机,用被吓到有些哀怨的眼神往秦赴这里看,踌躇地挪了两步,没走过来。
秦赴觉得好玩,决定不礼貌地问到底,“你给谁打电话?”
“给你做治疗的医生,”余珂没隐瞒,“问了点事情。”
秦赴不依不饶地追着问他问了什么,像是余珂在一次十分重要的国际会议上发表了秦赴万分感兴趣的话题,每一个细节秦赴都要深究到。
余珂复述不来,很没办法地看着他。
“别说这个了,”余珂还是没有走过来,对他说:“你回去躺着吧,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秦赴也没动,眼睛盯着他,心不在焉地问:“你过都不过来,怎么给我量体温?”
额温计就放在秦赴房间的床头上,他刚醒的时候就看到,余珂一点也没忘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里,娴熟地就刨出来了。
余珂无言地看了他几秒,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支水银体温计。
“额温计不准,”余珂边走向秦赴边解释,“刚刚用那个给你量体温……”
后一句秦赴没听清,余珂根本不像在和他解释,像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嘀咕,不过秦赴也没有那么想知道额温计到底有多不准,就没有去问。
等温度的五分钟余珂没事做,看着秦赴的脸,刻意地绕过眼睛,接着短而快地吸了口气,右手手掌抬了一下,看上去是想要摸秦赴的额头,但不知道有什么后顾之忧一样,最终还是没摸。
秦赴现在一沾床就困,他刚刚看了眼电子钟,发现时间晚得有些脱离他对睡眠的控制,所以这会儿虽然听余珂话回到了床上,但还是撑着劲儿没让自己再睡过去。
他发现余珂开始频频看钟,仿佛这五分钟对他来说有多么熬不过去似的。
“你要是实在待不住,我送你回家。”秦赴双手抱着胸,怏怏地说。
“……没有。”余珂掐着时间把温度计拿出来,放在台灯底下转了半圈,看清水银柱攀升的位置过后,明显顿了一下。
秦赴知道家里的额温计应该还是准确的,就问:“多少?”
余珂接受了一会儿才告诉他:“三十九度三。”
秦赴了然地点了点头,神色淡漠地重新阖上了眼。
他想起来站在秦赴房间门口和负责医生的那通电话,是他发觉秦赴烧晕过去了才火急火燎地找林渚凡要过来打的,对方倒是很冷静,用一种意料内的语气说“正常”,又说:“他对麻醉比一般人敏感,加上压力实在太大,不烧才怪了。”
“他上次来做完回家的时候比这次更严重,家里的退烧药给他吃几片,要是还不行就去医院挂水。”
又交代了些饮食和休息之类的注意事项,余珂听到一半,就被秦赴突然出声吓一跳打断了。
“怎么露出这种表情,”秦赴笑他,说些不吉利的话:“等我真的死了你再这样哭丧着脸也来得及。”
余珂都快对秦赴的挖苦产生免疫了,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秦赴为他数着步子,看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没转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进入他的耳膜。
“给你煮了面,下来吃点再睡。”
秦赴对这话有些意外,但看着余珂不愿意再跟他多说话,夹着尾巴下楼的背影又好笑,再房间里又独自笑了会儿,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起来,和余珂一起下了楼。
苡橋
秦赴完全没有胃口,因为提前禁食,这一天也被稀里糊涂睡过去的缘故导致胃里什么都没有,也还是觉得酸胀难当。
余珂在厨房里将细白的面条分别捞进料理台上的两个碗里,用的是秦赴家冰箱里的食材,一套动作下来熟练又自然,秦赴却没有什么记忆被触动的征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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