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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根本不去理会未曾谋面的家人。生活早已有了改观,又何必和这些过去的事纠缠不清?
阮鸣一条都做不到。
阮鸣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出车祸的那天,其实并没有当场死亡。
司机驾车逃逸了。父亲被人叫来医院的时候刚通宵打完牌,听医生委婉地提起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他把烟头往地上一甩,用脚碾了,说不治了。
治什么治?没钱!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喷着酒气的话落在九岁的阮鸣耳边。他早已懂事,知道母亲可能快要离开他了。
那天阮鸣胆大包天地从父亲那里偷走了手机,躲在医院的天台上,一个一个往通讯录里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打电话,怯生生地问他们,你们可不可以借钱给我,我长大了一定努力还。
之后的事阮鸣已然不愿再回想。最后的结局是他挨了父亲的一顿打,母亲在眼泪中永远的离开了他。
不过被谢一斐说了一顿之后,阮鸣反而想通了。今非昔比,一点点钱的问题而已,他犯得着这么要死要活吗?
如今命运的所作所为于他而言已然算是怜惜。他应当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而不是自暴自弃地摧毁它们。
于是阮鸣在心里想,等他妹妹病好了……不,等他处理好这些事,最好是他的父亲能早点去死,他也许会和谢一斐讲讲这些往事。
但不是现在。
他从未将这些事告诉过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他把自己的过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只有从未经历过的人才能坦然面对,才不会自惭形秽。
他做不到。
季后赛结束之后,队内修整了一段时间,便开始全力以赴,准备接下来的国际赛事。
世界邀请赛7月底在伦敦举办。阮鸣第一次出国,收行李收到头晕,最后谢一斐来检查了一圈他的行李,提醒他要带变压器和厚衣服。
阮鸣忍不住确认:“我们是要去北半球,是吧?”
谢一斐点头。
阮鸣很不屑:“会有多冷。”
航程很长,中途转了一次机,足足有十几个小时。下飞机前阮鸣已经睡到人事不省,被推着过海关的时候听对方说起已经还给高中老师的语言,他开始头疼。
谢一斐在后面轻声提醒他:“在问你出境的目的。”
这时翻译匆匆赶到,替他们解了围。
阮鸣在出站口还有些昏昏沉沉。等出了机场,被凌晨三点的风一吹,他瞬间清醒。
“……”阮鸣再一次确认,“我们在北半球,对吧?”
谢一斐无情道:“我提醒过你了,穿厚点。”
阮鸣:“……我以为你逗我玩的。”
他就穿了一件短袖,这会正有人用看勇士的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不过站了一分钟,阮鸣就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一边抖,一边缩着脖子转向谢一斐:“手……手手张开。”
谢一斐便顺着他的意思张开了手。
阮鸣毫不避讳地从他的外套里钻了进去,双手从臂弯下绕过,环在他的背上,对周围人打量的眼光视若无睹。
“冷死我了。”他把头贴在谢一斐的胸口处。
“……”谢一斐却也没推开他,“注意点。”
阮鸣微微抬眼:“注意什么啊?”
“你就不怕被人拍到发在网上?”
“怕什么怕。”阮鸣理直气壮,“我都快冷死了。”
航站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对二人投以注目礼。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吗?”阮鸣忍不住问。
“大概懂一点。”谢一斐说,“之前学过。”
阮鸣:“你学这个干什么?留学?”
谢一斐迟疑了一下,说是。
“那你怎么没去呢?”
谢一斐:“我要是去了,你现在只能失恋。”
阮鸣:“……”
阮鸣:“你,拿到申请了,没有去?”
谢一斐点头。
“那你爸肯定揍死你了。”阮鸣笑道。
谢一斐:“还算好。”
他并没有说自己是休学了,眼下正是他体验人生的gap year,也没有提及自己和父亲的一年之约。
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语境与实际情况的冲突。谢一斐只把“揍死你了”当作对方的一句玩笑话,从未深入地去想过阮鸣为何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阮鸣又靠着他站了一会,直到其他人终于拿到自己的行李,从背后的出口处出来。
“你为什么还要学英语。”他有些无聊地问,“你妈妈不是混血吗?”
“她是俄罗斯人。”
“那你会说俄语吗?”
“……”谢一斐,“你怎么觉得我什么都会。我不会弹舌,一直说不好。听起来像……算了,挺恶心的,”
阮鸣就笑了。
这时大哥拿着行李出来。这位也是没把谢一斐的提醒听进去,穿着短袖短裤,被外面的风一吹,冷得大叫了一声。
大哥嚎完之后就忍不住寻找与自己同病相连、只穿了短袖的阮鸣,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小阮!你人呢!”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谢一斐的厚外套里伸出一只穿着短袖的手。
“别吵,”阮鸣朝他摆了摆手,“我和Crimson在交流感情呢。”
谢一斐:“……”
大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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