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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站住。”
阮鸣浑身一震。
他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像是怕自己……听错了。
路灯的光从头顶落下来,又被一片阴影盖住。那人不紧不慢地从墙边走过来,在他身后站定。
“去哪里了。”
谢一斐问他。
见阮鸣背对着自己,不说话,只是发着抖。于是又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从后往前,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似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分开过。
不堪
阮鸣怕冷,穿了一件带毛领的衣服。那条带着体温和熟悉香水味的围巾从背后绕了上来,堆在他的衣领上,将他的视线遮去了大半。
他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不知道刚打完比赛、本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谢一斐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自己最最不堪的时刻,更不知道谢一斐为什么要把这条围巾围在自己身上。
“阮鸣。”谢一斐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没关系,”他说,“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想看见我,就这么背对着我,听我说吧。”
阮鸣浑浑噩噩地站着,没有动。
他不是不想转身。
是不敢。
如果在此时此刻让他提名一个自己最不想见的人,那个人必然是谢一斐。他可以让每一个人都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他不在乎,但那个人唯独不可以是谢一斐。
“有……”阮鸣颤抖着开口,几乎半个月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泛着淡淡的沙哑,“有什么事吗?”
身后的人静了一静。
“有,什么事?”谢一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气极反笑,“你比赛完后在直播里说了一大堆不清不楚的话,然后人间蒸发半个月,现在你问我——有什么事?”
我好像又惹他生气了。阮鸣有点恍惚地想着。
于是他再一次撒了谎:“我回家去了……怎么了?”
谢一斐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
“你的手机一直关机。”他说,“刘哥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微信也不回。半个月了,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外面都吵翻天了,你不知道吗?”
他丝毫没有提自己这半个月来回飞了两次,也没有提自己今天从早上就开始在门口的咖啡厅里等他,等到现在,等到深夜十二点。
“啊。”阮鸣回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谢一斐觉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们之间,而这种躲闪的态度他再熟悉不过。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阮鸣这样躲仇人似的躲着自己。
后来想想,或许正如阮鸣自己所说,是不爱了吧。
阮鸣一向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对谢一斐来说,他可以和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再去做朋友,或者说是他一厢情愿地想继续做朋友。但对阮鸣而言,答案是百分之百的否认。
“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谢一斐再度挑起话题,因为阮鸣动了一下,看上去很想现在就躲回到俱乐部的大楼里去。
“你的直播我看了。你私生活的部分,我无意关心。但是你消失的这半个月里,外面都在传你以后都不会再打比赛了。我问了你的队友,他们说你一直都不想比赛。”
“网上的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Ruan,你是不想继续打比赛了吗?”
明明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却成了陌生的语言。阮鸣茫然地想,我是不想比赛了吗?我有这么想过吗?
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他,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因为没有意义。
可他心底仍然留有一丝余力,仍在挣扎,挣扎着不要让淤泥没至他的头顶。至少不要在这个人面前。
阮鸣听见自己说:“可是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吧。”
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态,能说出这样伤人的一句话。
谢一斐很聪明。现在的他应该马上把这个毫不领情的人丢下,转身离开,从此往后再不过问他的事。
最好是当他已经死了——
然后他被人从背后抓住了衣领,力道很大、强迫着他转过身来。
阮鸣毫不设防,被拉得踉跄了两步,猝然抬头。
谢一斐双手死死地箍着阮鸣的肩膀,一点一点收紧。他下手很重,隔着厚厚的外套阮鸣都觉得疼。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阮鸣脸上:眼下一片青黑,不知道多久没有睡好;头发凌乱地盘在顶上,似乎刚被潦草地梳过。至于那双眼睛,谢一斐见过类似的神情。它的主人是一个对生活丧失了全部希望的人。
可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不合时宜的瞬间,他想把手松开一点,再向上,碰一碰那张他熟悉的面庞。
他想碰碰对方,想去揉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想用力将他抱在怀中,箍进血肉。想抱他,想吻他,让他闭上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只听我说我很爱你。我爱你。纵然你再狼狈不堪。
但是理智告诉他说,你不可以。
阮鸣似乎是被他抓得有些发懵,愕然地望着他。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过了一会,谢一斐轻声说。
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阮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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