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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反正就一年,我是这样想的,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对嘛,”景逸笑笑,松松捏了个拳头,轻锤艾随意的左肩,“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和我作比较,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活法,没有谁比谁好,或者谁比谁差,关键是,我们有选择,对吗?艾随意我从来不羡慕人,但我真得很羡慕你的一点,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勇敢尝试新的事物,说到做到。”
艾随意没说话,眼眶已经有点湿润。
他俩又展开聊了许多,有零零总总的过去,有亟待实现的未来。
艾随意慢慢躺下,在床上摊开自己的四肢,像是终于卸下了极重的包袱,“唉,你不知道我最近心里有多烦,老是有种冲动,想要砸东西,跟你聊过之后,真的好了许多。”
“那就好……”景逸朝窗外瞟了一眼,忽然说,“有流星。”
艾随意立马直起身,“哪里,在哪里?”
景逸指指窗户。艾随意腾地下床,疾步走到窗前,将窗扇推得大开。
天空冼净如墨,仰头等了好一会儿,真的有流星拖着薄冰似的尾巴划过。
艾随意赶紧低头,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那么我希望景逸能永远做他喜欢的工作,无论是做动画还是做娃娃。”
景逸愣怔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艾随意睁开眼,朝他宽慰一笑,“怎么了,你怕许愿说出来不会灵啊?我呐,就是怕老天爷耳聋,才特意说出来的,提醒他,要他别忘记了。”
“傻不傻——”景逸别过脸去,努力咽下从胸腔漫延至喉头的酸楚。
他想他不会忘记这份感受,与挚友相顾无言,这样的相顾无言里尽是接受与支持,起源于蒙昧的儿时,直到他们成人也不会被世故所彻底湮灭。
第二天的拍摄很顺利,没有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摄影团队向他保证,成片出来后,会第一时间给他看。对于这次合作,他也留下了好印象。
回去后,景逸不时会想起与艾随意坦彻心扉的那晚。至于吴漾,他向伍嘉禾旁敲侧击暗示,吴漾若是向她寻求自己的联系方式,希望她不要给。此外,他不希望吴漾再次造访家里。
伍嘉禾在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哪不懂景逸的意思,尽管对方话语说得婉转,她明白吴漾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也决定对他多加提防。
最新一期的高布兰毕业生作品上线了。景逸收到邮件推送,点开链接,一个接一个看了起来。
如今这些毕业生们运用在动画里的创意,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即使剧情和技术上没那么精巧,但他觉得情绪饱满,使得画面很能引发联想与共鸣。
他点了下暂停,长吁一口气。像刚刚浮潜完的人,上岸后贪婪地呼吸。
他不免想起艾随意那天问他的“你还想做动画吗”。
不想,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很清醒,如今能落到他手里的机会渺茫。
吴漾见识到他当年的3D动画毕业作后,惊为天人,想尽办法忽悠他进了自己的设计团队。一开始,他单纯地以为自己负责创造一个动画IP就好了,哪知吴漾目的是赚钱,想发行手办商品,炒热割韭菜,动画什么的,只是用来锦上添花罢了。他虽有抵触,但吴漾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他,让他兢兢业业开发了一年多,拿出了一个不错的成果。只可惜这个IP,诞生后还没捂热,就与他毫无干系了。
夜已深,景逸从电脑前离开,决定上床睡觉。
他闭上眼,感觉有朦朦胧胧的东西无声地在黑暗里飘动,仿佛是从刚看的动画里泊出来的残影。这些影子细而密,似乎在织网,将他的睡意蚕食,让他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他干脆坐起来,“啪”地按亮床头灯。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过来看,陶孟青恰好发微信说,我出外景拍综艺了,这里好漂亮哦。然后,他报了一个偏僻的地名,问景逸知道不。景逸确实没有耳闻,只好回,没。
陶孟青说,好冷血啊你。带了个流泪猫猫头.jpg
景逸回,你好烦啊你。
陶孟青问,你现在方便吗?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他本来应该拒绝,可鬼使神差地,他回,那你打过来吧。
电话很快接通,陶孟青在那边喊他的名字。景逸。通过话筒传来的声音质感,像被粗砂纸磨了一道,深沉又模糊。
“给我讲讲吧,”景逸说,“你那边是怎么样个美法?”
陶孟青开始描述,他见到的山谷、河流,还有从当地村干部那里听来的,关于如何在如此复杂、类天险地形中修建弯弯曲曲的公路。珍珠一样的一座座小村庄,被一条条公路串联起来,汇成成了河流,奔向现代化的无际大海。
“咱们国家能修出来这些工程,好伟大啊,”陶孟青感慨,“你说是吧?”
景逸含糊地“嗯”了一声。
陶孟青像是得到了鼓励,继续又说自己今天第一次划浆板漂流,刺激又过瘾。他问景逸有没有尝试过。
那边闷着,没有接话,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
陶孟青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又无声地笑起来。
“晚安,景逸。”
第11章
每个月有两次,景逸都会去绿手造工作室教线下免费课。绿工作室的老板是艾随意小姨,景逸平常收到大部分最新的各种针线材料以及工具,其实都是她免费提供的,为了回馈她,他就尽自己所能出份力,教别人不过举手之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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