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室设在商场四层,通常这一层的大多数门店要么售卖儿童玩具服装,要么就是搞儿童舞蹈音乐、机器人这类兴趣培优的。这家却特立独行,玩针织,既面向小孩也面向成人。
他的钩针课程常常人满为患,几乎清一色女学员。一方面是免费,另一方面就是学员们的心照不宣,谁不爱漂亮人,更何况还是名稀有的男“织女”。漂亮人教东西时的那股认真劲,别提有多吸引人了,看到就是大饱眼福。
这天周四,尽管是工作日下午,可来的学员什么年龄层次的都有,有五十岁以上的成熟女性,也有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像大学生的年轻女孩。
景逸按部就班地教课。他今天举的例子是如何钩几何形,如何圈织用针,如何片织用针。他很有耐心,向学员们边讲解边动手演示,并且在大家上手钩时,也一直从旁指导。
一个半小时很快结束,下课后,还有不少人环绕着他,向他问问题。
像一个大姐姐。偶尔会有年轻学员这么评价他。年纪更大的,会认为他看起来虽冷淡,但性格很温柔,待人有理有节,没有那些招人烦的大男子气息。
当然,他人对自己这些私下的讨论,景逸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心无旁骛,只做该做和想做的事。
收拾东西时,有人过来找他,并递来一张名片,上面没有头衔,只有名字。
对方是位看起来很优雅的中年女士,穿着简单偏休闲,但料子绝对不便宜,是那种低调的时髦,不经意的高级。
她介绍自己是做服装的,最近开始研究针织,想在新一季做些关于针织的款式。
景逸默默听着,并没有附和。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来意。
果不其然,女人笑着问:“景老师,有没有兴趣拓展一下自己的工作?”
他面无波澜地回:“最近没有呢。”
女人似乎并不尴尬,也不泄气,“那您收好我的名片,也许将来某一天您想通了,我们会有合作机会呢?”
这话让双方都留有转圜余地,景逸又不是一根筋,顺着台阶下,“好的,说不定以后会有。”
坐地铁上,他把那张名片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李绾,这名字好熟,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算了,他把名片重新塞回口袋,不再多费脑细胞。
一进门,他就看见梅玉杰和景立诚正兴致勃勃地拆一个大包裹。
他随便问了句,又买了什么呀。
梅玉杰朝他招招手,故作神秘地说,小逸你快过来看。
他皱着眉走过去,看见了一片绿色包装,感觉都是食品。朴实无华的塑料袋上面无一例外印了“原生态、有机农家”这种广告词。
梅玉杰拿出来一件一件向他展示,有压缩包装的各种豆类,还有罐装花茶,和一些干果蜜饯。
梅玉杰卖关子问他,猜猜是谁寄来的。
他瞟了眼邮寄面单,那上面的寄出地,他前几天恰好从某人口中听过。
“陶孟青,是吧。”
梅玉杰喜笑颜开,“你这是交了个好朋友哇,他可真懂礼貌,就算去别的地方工作,还总是念着咱们家。”
景逸想说,误会了,跟他真没到那么熟的地步。但大概会越解释越麻烦,索性又将话咽回肚子里。
“妈妈,”景逸问,“你和陶孟青私下有联系吗?”
梅玉杰警觉地乜他一眼,“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景逸摇摇头,“没,下一次他要是跟你说要寄什么东西到家里,就提前拒绝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不然总觉得欠着他的。”
梅玉杰眼珠滴溜溜一转,“你说得很有道理,无功不受禄……嗯,好的,我知道了,下回我注意,保证不收了。”
得了梅玉杰的口头保证,景逸算安了一半心。因为吴漾,让他心有余悸,这么多年都不敢拓展社交,他不允许“家”这座堡垒,作为最后的避风港,被外人潜移默化的渗透,变得岌岌可危。
回房,他主动给陶孟青发微信,让他不要再寄东西了。陶孟青可能正好闲着,立马回他,振兴乡村经济嘛。
他不接受他的调侃,下最后通牒,你再这样,我就拉黑你了。
陶孟青没有打字,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杀过来。他摁断,陶孟青继续,很有穷追猛打的意思。
对不起,不要删我,好吗。陶孟青只好发来文字“讨饶”。
他回了六个句号。
陶孟青说,下一次,我绝对不贸然给你寄东西了,不,以后都不这样。
他冷淡地回,Ok。
陶孟青先是发了个可怜巴巴的熊猫动图,然后问,景大大,那以后我还是想找你改娃,这可以吧。不要拒绝我,好不好。竞价也可以的,只要给我排期。
他老着脸打字,公事公办。
陶孟青迅速转移话题,景大大,今天鱼泡泡抽盒机上了新IP,好像是和一个艺术家合作的限量款,只在线上发售3000套,你抽不抽。
景逸默默想,抽不抽关你什么事。但“限量”两个字,又让他DNA动了,身体果断“出卖”了灵魂——他退出聊天页面,打开小程序,订好提醒闹钟,又点回与陶孟青的对话框。
抽,抽你个大头鬼。再抽就穷死了。他给陶孟青回。
大暑来临,今年似乎格外热,家里的中央空调就没怎么停歇过。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