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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远不敢相信,他在顾泊舟家门口站了很久,等到日落西山,也没等到想见的人。
翌日,想起自己是一个学生的江寒远久违地回到学校。
他是最早到学校的人,在教室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桌椅不知为何被搬到了最后方,于是他就在后方坐下,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陆陆续续有人来教室了,他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在他四周徘徊,还有很多人的讨论声,听得模模糊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老师进教室了,江寒远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讲台。
班主任看见他,欲言又止,选择先好好上课。
江寒远始终看着前方,大片的后脑勺似乎在克制着回头看他的冲动。
前面坐着的人是黄宏瑜,江寒远拍了拍黄宏瑜的肩膀。
黄宏瑜动了动肩膀,向前坐,江寒远手碰不到了,又用脚踢了踢他的椅子。
黄宏瑜烦不胜烦地回头,“别碰我!”
“你怎么了?”江寒远收回脚,“我想问……”
“你爸骗了我爸很多的钱,”黄宏瑜压低声音说,“我们家现在被你爸害惨了。”
“多少钱?”
“一千万,说是入股新校区,”黄宏瑜说。“你爸现在死了,法院清查他的资产,大量金额不翼而飞!我家也快玩完了!”
江寒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觉告诉他,与江寿天有合作的,不止黄宏瑜一家。
到了下课,班主任让江寒远单独去办公室一趟。
江寒远从座位起身时,黄宏瑜忍不住和他搭话。
“看在兄弟一场,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说,”黄宏瑜组织着语言,“不仅顾泊舟转学了,孟培也转学了,顾泊舟被孟培打成了重伤,但很奇怪,顾泊舟家里人没有向孟培索赔,而是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江寒远捏着桌角,强迫自己站稳,“重伤?伤到哪里了?”
黄宏瑜回忆道:“好像满身的血,听说警察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吊着,但孟培是未成年人,他的那些打手比孟培年龄还小,也是未成年。”
江寒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紧咬牙关走向教室门。
咽下喉咙的腥甜,江寒远到了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开门见山道:“江寒远,江校长的事,对我们学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老师,你的意思是我没办法在这里读了?”江寒远什么事都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班主任喟叹道,“不管江校长发生了什么事,你永远是我的学生,你可以接着在这里读下去,高层问起来,我会尽力为你说明情况。”
江寒远低着头,诚恳道:“谢谢老师。”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平时畏手畏脚的顾泊舟,可是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我是想对你说,”班主任手放在江寒远肩膀上。“不管生活给了你怎样的重击,努力面对它,如果很难击垮它,那就别让它把你击垮。”
换作以往,江寒远只会觉得这是一口吃下会营养过剩的鸡汤,今时今日,他觉得这鸡汤比珠宝的价值更高。
不能击垮挫折,也别让挫折将你击垮。
江寒远灰蒙蒙的世界有了一丝的微亮,他回到教室,再没有在教室里睡过懒觉,每节课都认真听课。
他想让自己充实起来,不去想别的事,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想到顾泊舟。
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是远远看见被一堆人围住殴打的顾泊舟,有时是倒在血泊中的许慧。
还梦到过江寿天,在抱着许慧的尸体绝望痛哭。
江寒远逐渐瘦成了谁都可以欺负的模样,性格也变得很孤僻,跟谁都说不上一句话。
因为班主任的理解,他免受了很多同学间的冷嘲热讽,加上不主动惹事,很快成为了班里的隐形人。
他很少去食堂吃饭,每天吃的最多的是校外一家汉堡店,他总是点最便宜的鸡腿堡,能填肚子。
坐在靠窗的位置,江寒远一口一口吃着常年一个味道的汉堡。
江寿天名下的房产被法院拍卖了,他一周七天都住宿舍,目前那间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本来不缺钱的,但他的银行卡也属于江寿天的资产,被一并冻结。
江寒远吃下最后一口汉堡,想着趁周末去做点兼职,赚些生活费。
这是他活了十多年,第一次考虑生活费的问题,估计以后还要考虑很多年,人活着就还有办法,一日三餐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目前唯一的出路,只剩下好好读书,考一个大学了。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江寒远对着空气说:“顾泊舟,我挺喜欢吃这家汉堡的。”
他越来越能理解顾泊舟了,顾泊舟的窘迫还有顾泊舟的怯懦,他现在一一尝遍其滋味,可这一切来得太晚。
这是惩罚吗?
“我真蠢,”江寒远把桌面收拾干净,“以前还总是嘲笑江寿天的假深情,原来我自己也是……装得很。”
回学校的路上,江寒远碰到了等他许久的何阿姨,何阿姨看见他了,双手握住他的手。
“小远,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何阿姨急得快哭出声音来,“你这样,我怎么和慧慧交代啊?”
江寒远好久没和真人说过话了,张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只是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何阿姨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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