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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意识到此时此刻段澜压根就是一个疯子,段澜说:“你妈没教过你说话,要我教你吗?”
周蝉姗姗来迟,从教室门口追过来,要抓段澜的肩膀,被段澜一把抖开了:“不会说话就滚,现在就从这儿滚——”
“段澜……”
“还是让我教你怎么滚出去?”
“段澜!”
周蝉冷下脸,大声喝道。
教室以外,走廊上、别的班级都还热闹纷纷,嬉笑连天,只有三班的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动作,生怕这两尊煞神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回事儿?”周蝉低下声音,要去抓段澜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身边,但段澜的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挣开他,低声骂了句“草”,转身走了。
周蝉面色不善,顿了半晌:“都别看了……马上上课了,该干嘛干嘛。还有你,”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那些情绪,冷冷瞟了“土豆”一眼:“少说话,多做题,月考也不会才考那么点分。”
他懒得掩盖自己冷淡本质的时候,说话也是很难听的。
段澜在教学楼里到处乱走,等上课铃响过了,就坐在楼梯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月光斑驳地停在台阶边,隐约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有一瞬间想不起来五分钟前自己都干了什么……但是等他离开人群,慢慢的,那些记忆仿佛大海回潮,又进入了他的脑海。
那段记忆里的他不是他,就像是被另外一种人格控制着,提线木偶一般顺着本能做事。
他坐在楼梯上,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整理整理思路,试图找出到底是从哪一刻起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可偏偏有人要来打扰他。来者小心翼翼的,影子细长,像是个女孩,走近了,段澜才认出是庄妍。
他收拾好心情,勉强和她搭话:“有事吗?”
庄妍摇摇头,弯下腰,在段澜面前的台阶下放上一个小药瓶。
是舍曲林。
庄妍说:“你失控了。吃药吧。”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谈论渴了就该喝水这样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她看出来了。看出他和她一样,罹患同样的病症。
段澜的两只手一直插在自己的头发里,揉捏着太阳穴试图使自己平静。听见庄妍的话,半晌笑笑:“你也会这样吗?”
“嗯。”
半晌,段澜重新把额头抵在自己掌心,声音十分疲累:“我不听我指挥了。我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彻底变成动物,只能靠这些药物来假装还有理智和思维?”
庄妍轻声说:“我不知道。段澜,”她说,“只有到了那一天……我们才会知道。”
“可最好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她笑笑。
段澜离开教室时,教室里的氛围是一片死寂。
不知怎的,这死寂居然传承下去。从那天开始,整个三班就安静至极,死气沉沉,明明是至亲的同窗好友,可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
上课时是一片死寂,就连姜霖滔讲的笑话也不能勾起学生们的精神,下课时就更是,除了埋头奋笔疾书的,就是抱着校服外套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再也没有人嘻嘻哈哈地倚靠在桌边谈论学习以外的琐事。
那叫浪费时间。
江普最终没有来和任何人道歉,那件事情就如王强所说,“到此为止”了。
段澜当然也懒得向她要什么道歉。
他还挺喜欢这样的状态——如今他所处的世界像一片平静的大海,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封闭起来,这样,敏感如段澜,也不会被任何一种突变刺激到。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坚持更久……在彻底变成野兽之前。
从这天开始,段澜重新定时服用褪黑素。
他总是在睡前往水里放上两粒——有时是三粒,一饮而尽,避免囿于噩梦之中而无法清醒自拔。
他的脾气喜怒无常,周遭围绕着一股低气压,好像一个行走的乌云似的,到哪里都要电闪雷鸣。别说徐萧萧、周蝉,就是姜霖滔见了他,也得皱皱眉头,绕开他,等他神色如常了,再小心翼翼地同他说话。
连李见珩也不能幸免。
他经常无视李见珩给他发的微信,从早上到晚上几十条都不回复,李见珩以为他出什么事,急火火地打电话来,他才慢吞吞地憋出话说只是不想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看到你能正常的生活,心里又欣慰又嫉妒,因而就不会回。但只要他给李见珩发消息,十五分钟里李见珩不幸没能及时回复,他就幽幽地来问李见珩:你也烦我了,是不是?
李见珩头都给他气大两圈。
甚至有时,段澜会莫名其妙地把所有人的微信都删掉,然后电话关机,躲起来不和任何人联系,李见珩从三中杀出来,气势汹汹地敲段澜家的门,门震天响,隔壁邻居都要探头来看,鬼鬼祟祟的,被李见珩凶狠的一眼瞪了回去。
等段澜终于来开门,李见珩一脚侧身挤进去,揪住他的领口把段澜拎到眼皮子底下,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每次都在发火的边缘疯狂试探,但只要段澜轻轻垂下眼睛,把额头贴在他胸口,什么也不说,李见珩就心软下来。
他眼尖瞥见床头的褪黑素,叹了口气,问段澜:“睡不着吗?”
段澜呛他:“不然吃着玩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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