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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双榕觉得自己犹如一头向对方辩手扔出蠢问题的呆蘑菇。
果然,李聿开始细数他混乱的生活习惯:缺乏运动、不爱喝水、喜欢拖延、每天的日照时间过短……宋双榕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缓慢地将骨碟里的菜吃光了。
窗外的路灯随着李聿的话一明一灭,一明一灭,似乎还能听到细微的,怪异的电流声。
这盏灯坏了有些年头,宋双榕忽然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深冬,室内暖气很足,宋双榕洗了澡,只穿一件旧T恤在客厅闲晃,为自己的剧本找灵感,李聿端坐于沙发上,帮导师批改本科生的高数试卷,眼也不抬。
宋双榕沉浸在创作中,捋顺情节后才回神,发觉早就听不到翻卷子的声响。
“改完了?”他问。
“没有,”李聿像是忍无可忍,起身把他拉至身边,用一条厚毛毯裹住,安置进沙发里,“小心感冒。”
那晚后来,宋双榕边看电视剧,边在草稿纸上画分镜,恰好看到笛卡尔的爱心函数故事,他觉得有趣,也存了私心,把公式写在空白处,递给李聿看,“这个怎么解?”
李聿只扫了一眼,便说:“这个故事缺乏证据链支撑,大概率为伪造。”
宋双榕点点头,说:“噢——但我想让你帮我解出来,好不好啊。”
李聿清了清嗓子,极不情愿似的接过草稿纸,低头画了几下,又有些倨傲地说:“如果你想了解笛卡尔,我更推荐你读他的《方法论》,这种噱头——”
他将画好的稿纸递回来,“毫无意义。”
回忆到这里,宋双榕开始疑惑,自己当时究竟有没有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听到了,否则怎么能记起。
但当时刚开始热恋,他只会觉得李聿较真的模样有些古板,更多是可爱,不会深究。
路灯开始像坏掉的笛,“呲啦”作响,尾音极长。几轮强烈地闪烁后,“啪”地灭了。
犹如一个响指,李聿停下了对宋双榕的宣判。
“这些就算了,”他总结道,“但文身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只有缺乏理智的人才会做,洗掉对你不会有坏处。”
这一刻,宋双榕才意识到,李聿一直保持优越,高高在上,不曾为谁低头分毫。
文身处的皮肤又开始难受起来,但不尖锐,像伤口浸泡在水中,先感觉到的是凉,然后是麻木。
“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宋双榕觉得自己像是在求救,“我们都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李聿平和地说:“我不会害你,听话。”
说完,他用拇指轻轻摩擦宋双榕的手腕内侧,指腹的茧很厚,粗糙而温暖,很珍惜的模样。
“好,是我不冷静。”
宋双榕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离开餐桌旁。
像是早在心里演练过一万遍一样,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和背包,又走到客厅与阳台连接处的置物架前,取出干燥箱,里面的六颗镜头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
直起身体时,看到阳台角落那棵小木槿,叶边干枯蜷缩,花也全部落尽了——往年能盛开到十一月中旬。
这是李聿最精心照料的一株植物。
宋双榕动作停了停,又看了几眼,才穿上外套,拎着箱子往门口走。
“你干什么。”李聿起身快步走至门前,用半边身体挡住宋双榕的去路,语气掺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
“去找地方冷静一下。”宋双榕告诉他。
“宋双榕,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李聿今天第二次叫他的全名,说:“你成年了,二十三岁,还要离家出走。”
往常宋双榕非常喜欢听他这么叫,觉得庄重认真,此刻却像有一凼水,随着这句话在胸腔里摇。
“对,我离家出走,你能不能别管我了!”宋双榕仰着头,用力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拼命劝自己别说出难以挽回的话。
“可以,我不管你。”李聿大概是被他的失态骇住了,微微往后撤了一步,背抵在玄关柜上,遮住了相框里装饰画的一角,又向房间内指了指,“友情提示,你的东西没拿全。”
置物架最上层的盒子里还有一颗镜头,最新款大师级定焦头,价格不菲,宋双榕曾在杂志上翻来看去,不舍得买,某天下课回家,镜头盒正压在杂志上。
因为uv镜还没有配,他舍不得用,将之额外珍重地保存。
“丢三落四,”李聿评价,又说:“离家出走去哪里,行李带完了吗,我可没时间给你送。”
宋双榕的头脑空了一下,看向站在玄关处的抱着双臂的李聿,他脸上带着一副永久的、运筹帷幄的表情——仿佛已经料定他走不远,也没能力独立生存,最终会狼狈地回来认输。
室内的灯光还是暖的,宋双榕胸腔里的那凼水摇出来了,先开始是一汪,然后愈荡愈多,彻底蔓延,将他的理智和顾虑通通浸透。
“李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足够冷静了,“我们分手吧。”
作话:
一个在冬天来临前分手的故事,争取在春天里和好并完结,欢迎大家来看!顺便求求收藏海星和评论,我会努力写的!!
第2章
总算说出来了。
宋双榕恍了片刻,手里的干燥箱沉甸甸的,他攥紧把手,回过神,想说些体面又温和的告别的话,还未张口,忽然听到门外有两道上楼的脚步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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