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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到李聿说:“我四十分钟后到。”
“啊,”宋双榕愣住,张张嘴,最后说:“哦,那我等你。”
挂掉电话,离黄昏已经不远,晚风一阵一阵地吹。
宋双榕出门时穿得少,上身只有一件厚卫衣,他冷得打颤,又懒得动,帽子扣上后闭起眼睛,不知不觉间真的酝酿出困意。
将睡未睡时,宋双榕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反应片刻,意识到有人正踩在草丛中向他走来。
猛地睁开眼,被并不强烈的暮光一刺,又紧闭上,眼前一阵阵发白。
几秒钟的间隙,脚步声已经接近他的身体了,宋双榕正想再次睁眼,却听见李聿的声音,音源高高的,音调平常地叫他:“宋双榕。”
没来由地,宋双榕暗自放缓呼吸,一动也不动,透过薄薄的眼皮,感受到李聿的影子将他笼罩起来。
眼前一片黑,听觉就变得分外敏感,宋双榕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而后是更轻、也更近的一句“宋双榕”——李聿蹲在他身旁了。
装作醒来并不难,眼睫颤动,唔哝几句,他有信心能毫无破绽,但却不准备演,因为很想知道李聿接下来会怎么做。
时间变得难捱,风好像都停了,宋双榕开始数自己的心跳,到第二十下时,他感觉到了李聿的靠近,气息扑面而来,擦过下巴,激起一阵温暖的痒意。
宋双榕忍得很辛苦,看不见、也猜不准李聿的动作,一颗心高高悬着——如果李聿准备做些什么,他想他不会反抗。
正想着,李聿把手覆盖在了宋双榕的手上,似乎察觉到凉意,他轻轻握住了,虎口*错,掌心的温度很高,和牵手那晚一样。
宋双榕的心开始膨胀,耳根发烫,很费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回握,又想抓住他问原因,因为这一时的张皇,错过了最佳时机——李聿又把手松开了。
没过几秒,有什么东西覆盖住身体,温暖而柔软,宋双榕顺势睁开眼,见李聿只穿一件格子衬衫坐在旁边,他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
“你来啦,”宋双榕双手撑地,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我不小心睡着了。”
李聿倒是坦然得多,只“嗯”了一声,又阻止宋双榕把外套还回去,说:“你穿得太少了。”
推拒无果,宋双榕见他耳廓透着温暖的红,只好把大很多的外套裹在身上,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先进场等,里面暖和一点。”
李聿说好,但两人都没有起身。
并肩而坐的情形让宋双榕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正共同等待着什么,在天黑以前。
风刮来荡去,头顶的云悠悠飘远,李聿还是老样子,只有宋双榕先说话,他才做出反应,不拒绝、也不主动。
宋双榕蜷了蜷手指,说:“对了,票还没给你。”
他忘了外套不属于自己,手伸进口袋,手背却忽然被李聿按住了,比牵手时更用力,李聿说:“等一下。”
但还是晚了一步,宋双榕指尖触到一沓触感熟悉的纸,他拿了出来,李聿像是想夺走,手碰到宋双榕的指节,又收回去了。
“这是——”宋双榕低头,掌心里是数张票根,他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你买这么多票干什么?”
李聿的神情依旧冷静,只是喉结上下挣扎几下,说:“帮同学买的。”
一定有云朵被宋双榕吸进去了,堵在喉咙中,胀得厉害,他低声道:“撒谎,小心鼻子变长。”
下午在影厅时,宋双榕顺便看了后台的售票数据,当时未售出的座位号,现在统统出现在李聿的口袋中。
李聿没有说话,宋双榕叫他的名字,催促他回答,指腹不住地揉搓票角。
静了几秒,李聿才开口,答得理所当然:“是你说的,担心没有人来看。”
宋双榕按住内心的慌乱,久久看着他,又问:“那这些票你准备怎么办?”
“开场前分给同学。”李聿从容地说。
他的逻辑清晰而直接,把宋双榕的陈诉当作题目,力所能及地给出最优解——就像宋双榕开玩笑说想他,李聿就马上出现;宋双榕选不定餐厅,李聿列出表格供他挑拣;宋双榕觉得冷,李聿递过带体温的外套。
李聿一手撑在草坪上,离宋双榕的手只有几公分远,稍稍靠近就能碰到,但想被他牵却需要给出理由。
“李聿。”宋双榕叫他,抬手把吹到脸侧的发梢别在耳后。
李聿微微垂下眼,看着他回应:“嗯?”
“这些票的位置都不够好,”宋双榕的视线扫过票面,问:“你知道最好的观影位置是几号吗?”
李聿摇头,说不知道。
“是六排六座,”宋双榕有点紧张,目光无处安放,盯着指缝间的枯草,“我本来是留给你的——”
他还是把头抬起来了,和李聿对视,尽量平静地补充:“但现在只想给男朋友。”
李聿像是愣住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暮色在他眼中聚成一个光点,过去许久,才用慢到显得沉重的声音说:“宋双榕,别给别人。”
宋双榕被他看得脸颊发热,一颗心七上八下,尾音发颤地问:“那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
“我要。”李聿几乎立刻回答,语气笃定,甚至掺一丝小孩要糖吃般的固执。
发生的、未发生的,宋双榕想过的所有顾虑,这一刻通通消散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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