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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聿攥着空瓶去丢,宋双榕走在他身后,不禁想,如果那个时候,在这条小巷里,他没有阴差阳错地朝李聿伸出手,李聿也没有会错意,把手放上来,那他们的结果会不会变,是变得更好还是更差,宋双榕都不知道。
忽然间,有什么晶莹细碎的东西洒下来,宋双榕停下脚步,仰头去看。那些东西纷纷扬扬,遮得连月亮都不见了。
他找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除夕的晚上是看不到月亮的,月亮好像冷却了,破裂了,散成柔软的碎片,落下来——下雪了。
宋双榕张开手掌,接住几片雪花,一握,掌心又只剩水了,凉凉的。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雪,心头的沉闷一扫而空,喜不自禁地想叫李聿的名字,和他分享。
一抬头,李聿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和那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有雪落满他的肩头。
第30章
宋双榕只是把李聿送回家,但不准备进他的家。
一方面是因为,他仍觉得两人目前的关系含糊不明,不宜冒进,另一方面,一靠近那间他们同居过两年的屋子,他就难以自抑地感到紧张,更不敢走进去。
磕磕绊绊地上到二楼之后,宋双榕站在门前,侧过身对李聿说:“到家了。”
李聿却不去开门,身体向后挪了挪,挡在楼梯前,宋双榕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警惕,像是怕他要走一样。
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他再次暗自叹气,犹豫两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收下这把钥匙后,宋双榕一直把它安置在枕头下,不轻易拿出来看,他也说不清,今天出门前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把钥匙带在身上。
他背过身,回避李聿的目光,迅速拧开了锁芯。
“快进去吧,”宋双榕说,“好好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你先进。”李聿却坚持,他忽然抬手,在宋双榕的额发上碰了碰,说:“都湿了。”
雪下起来之后,宋双榕新奇地停下玩了好一会儿,帽子也不带,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走进楼里后,雪渐渐化了,头发变得湿湿重重的。
他没来得及躲避李聿的触碰,也深感和醉鬼抗衡输的只会是自己,于是先一步跨进门里。
李聿紧接着跟了进来,又反手把门关了,宋双榕听到落锁的声音,两圈。
一时间,他啼笑皆非,低头看见熟悉的拖鞋,下意识地换上之后,从玄关走向室内,然后愣在原地。
其实自从离开这里,宋双榕就一直强迫自己不再回想,怕想得太多,更难向前迈进,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对这间屋子已经陌生了,不记得了,但此刻,看着原封不动的客厅,他才发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忘。
无论是他离家前,为了在沙发上躺得舒服而堆满的抱枕,还是散落的到处都是的影碟与书籍,有几本书是翻开的,隐约还能看到他做到一半的标注,笔扔在一旁。
他买来没来得及拆的餐布铺好了,冰箱上过期的便利贴却没有摘掉。
他还记得,绿色的那张上,他写了李聿猜拳输给宋双榕,罚洗碗一周,粉色的那张,则是李聿出差前写给他的,冰箱里的水果的储藏日期。
灯光依旧,室温依旧,人也依旧。
好像只是宋双榕早上出门,去上了一天的课,现在又拖着满身的疲惫回来了,李聿和家都在原地等他。
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楞怔,李聿径直绕过他,去取了一条毛巾,走过来,不由分说地盖在他的头上,缓缓地擦起来。
他的力气不大,宋双榕完全可以挣脱,但不知道是还没能从怔忡中回过神,还是根本不想推开李聿,他站着没有动,静静地等李聿帮他擦干头发,又说“好了”。
毛巾拿开,宋双榕和李聿对视上,他的目光中流露着期待,好似做了正确的事,需要获得宋双榕的表扬一样,暖色的灯光映在他眼中。
宋双榕说:“谢谢。”
李聿微微皱眉,仿佛要的不是道谢,但也没有提出更多要求,轻轻牵起宋双榕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前坐下。
坐了一会儿,宋双榕的思维恢复了正常运作,身体也渐渐回暖,他透过窗,看到雪依旧在下,手掌撑在沙发上,向下按了按,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聿却不松手,另一只手在太阳穴上没轻没重地揉压,额角都红了,向宋双榕抱怨:“这里一直在跳。”
“疼吗?”宋双榕问。
李聿摇头又点头,茫然地看着宋双榕,他的酒好像完全没醒,甚至还失去了辨别知觉的能力,过了一会儿,才说:“疼。”
宋双榕想起药箱里有解酒的药,他要求李聿原地坐好,起身去取。
药箱里的药几乎全都是宋双榕的,因为李聿的身体很好,在一起的两年里,他连头疼脑热都不曾有,倒是宋双榕,小病缠绵不断。
李聿总是借此数落他,监督他锻炼身体,但宋双榕偷懒又耍赖,只有到真正生病的时候才开始后悔,病好后故态复萌。
他打开药箱,翻找解酒的冲剂,却看见几个没见过的药盒,拿起来时,从中掉出一张医院的诊断单,患者姓名一栏写着李聿的名字。
宋双榕屏息查看最下行的诊断结果,看到是过敏才松了口气,过敏原因则是在文身过程中接触到了化学颜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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