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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懊悔。
寻找伴侣不过是人类不甘寂寞或是想要繁衍子嗣的表现,而这两者显然都不是他的必需品,与其浪费时间去寻找伴侣,与伴侣磨合,不如一人清净。
李寒池往后退了两步,不再紧紧压着谢资安,盯着谢资安的眼,问道:“你喜欢女子?”
“不喜欢。”谢资安迎上他的目光,“我谁也不喜欢,我只爱我自己,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当然能看得出来,他李寒池纵然是飞蛾扑火,为谢资安抵上一条命,也捂不暖那么一颗寒心。
谢资安推开李寒池,往回去的路走。
李寒池的眸光淡了淡,他拍拍头顶、肩膀上的雪,跟在谢资安的身旁,不再言语。
两人黑色的影子投到白雪上,错落地叠在一起。
“李寒池。”
谢资安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李寒池怔了下,偏头看向谢资安。
“儿女情长在我看来是件庸俗的事,我不喜谈论这件事,但我必须和你说明白。”
谢资安清楚故事的真正走向,以为李寒池现在只是迷了眼罢了。
他终会回到既定的命运轨道上,比如不再喜欢自己,而是爱上赵成霄。
谢资安道:“你有想过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什么吗?”
李寒池顿了顿,他想要说的太多了,临到口中又把千言万语总结成了两个字:“特别。”
谢资安笑了下。
他特别吗?这不该叫特别,而叫异类。
“若有一天我不特别了,你还会喜欢我吗?”谢资安道,“答案是你不会的,因为吸引你靠近我的不是什么特别,特别是出于我这个人,而你靠近我是出于人性。”
“就像有人敬仰强者,有人怜悯弱者,也有人沉迷与人交锋的快感。”
“那你是哪种?”
李寒池渐渐停下脚步。
谢资安也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宫墙之下,身影被高大的红墙衬得如此渺小。
李寒池不语,谢资安又道:“等你对我的新鲜劲过了,一切便归为平淡,你也会发现我那不是特别,应该说是人最丑陋的一面。”
谢资安觑向李寒池,顿了下,缓缓说道:“所以你喜欢的自始至终不是我,明白了吗?”
李寒池忽然感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远大于他的长辈。
这种感觉很奇特,
因为谢资安这番话就像是长辈指点晚辈。
循循善诱的将他原本迷雾缭绕的心境变得清晰明了,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自私虚伪的西厂提督谢资安,而是他自己从谢资安身上得到的快感。
一旦谢资安沦为泛泛之辈,纵然倾国倾城,他也不会再喜欢谢资安了。
不是谢资安狐狸精般的皮囊勾住了他的魂儿,原来是他自己甘愿靠近谢资安的灵魂与他共同沉沦交错,从而获得那极致的快感。
他们或敌,或友,就不能是爱人,两个同样锋利的人只会割伤自己,再割伤对方。
谢资安想让李寒池明白的,李寒池全部明白了,他一点便通了。
可通透了之后呢?他该怎么办,他也没有答案。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语,沉默地走到了中和殿,他们回去落了座,刚好赶上了赵成霄准备的烟花舞。
烟花舞用的的不是高空绽放的烟花,而是一种只在地面处喷放的小型冷光烟花。
温度低、烟雾也小,唯独十分明亮。
它们被摆放在固定的地方,点火绽放之际,舞女们轻盈的身姿便在火光中旋转游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灵动不可方物。
谢资安为赵成霄想出的点子果然引来了无数赞赏与惊叹声。
烟花舞的领舞带着面纱,身着一袭黑色丝裙,媚眼如丝、身姿曼妙,在一众舞女中格外出彩。
她于烟花中央旋转跳跃,像是踩着火光般翩翩起舞般,扬出的水袖极具力量感,仿佛敲打在鼓面上,每一次都能发出“嘭”一声,令人震惊不已。
“好一出烟花舞。”洪庆帝看了眼太后,说道,“令妃为母后的生辰有心了。”
两人并座高台之上。
太后抱着玉面狸,捋着它的长毛,扭头看了眼洪庆,缓缓露出笑意:“是啊,哀家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舞。”
洪庆口中的令妃便是与皇后并座在众嫔妃的席位之前的年轻女子。
与略显垂老的皇后相比,赵婧纭正值芳华,年轻又貌美。虽仅是妃位,但她却凭着手腕与家世已经爬到了与皇后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即便如此,也喂不饱她的野心。
赵婧纭面露微笑地欣赏着这出烟花舞。
她把这件事交给母家去做,就是想让父兄借着这次机会博得皇上的青睐,可父亲与兄长竟然不领情,还埋怨她没事找事,好在成霄没有让她失望。
领舞的舞女高高跃起,半空中旋转,穿过火光,长袖......直达太后!
“有刺客——”尖叫声响起。
宴席瞬间乱成一团,人群四处跑动。
皇家宴席侍卫都在宫殿外面候着,短短的几十秒钟他们根本冲不进来,也来不及保护太后。
女子黑色面纱在打动中掉了下来,只见她满脸是血,满目仇恨,每一步都在朝着太后迈去!
但太后并没有动,她坐在那里,似乎就等着女子上前。
哪怕高台之上只有她一个老妇人,她也不畏惧。
而一旁的洪庆帝早已经随着内监躲到了台下。
洪庆身旁还有陆炳秋,女刺客刚出手,他就箭步冲上去护住洪庆帝,但却没有出手阻拦刺客。
如若太后死在这场刺杀中,那当是最好的结局。
李寒池没动,谢资安也没动。
朱月捏着杯盏,目光紧盯着女子和太后的动向,亦是无动于衷。
这一场盛宴,展露的不仅是歌舞,还有人心。
“妖后受死——”
女子裹在玉臂上的长长水袖变为她的利刃,是将太后千刀万剐的利刃!她杀了挡在她面前的宫女,飞身奔向太后,怒吼声振聋发聩!
这般混乱的场面,太后怀里的玉面狸受了惊,早就想跑,但被太后那只干枯的手硬生生的按在膝上。
她睨了眼女子,轻笑道:“丑奴,怕什么?哀家活一日,就没人能翻了哀家的天。”
女子的水袖朝着太后的头颅扬去,只差一点就碰到了,却忽地被一只手抓住,那人用力一拽,将女子从半空中拽了下来,重重地甩到柱子上!
女子的后背仿佛碎了一般,她呕了一口鲜血,仇恨地睨向挡在太后身前的太监。
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司礼监掌印钱岁司!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得到的情报失误了?!
慌张过后,她又立马镇定了下来。
钱岁司马堂出身,武功不低。
若是拼尽全力,或有一线机会,
女子正欲起身再次以命相搏,却恰巧从地上滚落的白瓷盏中注意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东厂厂公江海河!他怎么也在这里?!
她立马又发现江海河正在从角落中悄然向她靠近。
马堂两大高手齐聚这里,任她武功再高强也难敌四手!
女子知晓她今日非但杀不了仇人,自身也难活命了,她捡起地上的杯盏,站起来,悲恸高声道:“妖后记住!吾乃谢家郎,谢灵均!不要认错了人!”
谢资安与李寒池俱是一怔。
语罢,那女子猛然捏碎杯盏,握着碎片向自己的脖颈划去,动作又快又狠,距离她不过五六米的江海河赶到时,鲜血已经喷涌而出。
女子捂着脖子,向后踉跄了两步,然后沉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临死还在瞪着太后坐着的方向。
落子终无悔,只可惜她的血仇报不了了。
太后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乱象,最后落在死去的女子身上,哼笑道:“谢家郎,有点意思,扒开她的衣服看看是男是女。”
江海河遵从,片刻后,抬起头愕然道:“回太后,是个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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