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被这双眼骗过许多遍,后来长出记性不肯上当,方衍就来硬的把他关在殿里。
是因为方衍爱他吗?
不是。
是因为他没有力量。
如果他足够强大,早在方衍对他出手的那一刻就反将方衍制服,哪怕中计后也能一人一剑杀出重围,不用担心仙盟对垣怆下手,不用担心方衍拿闻十七做威胁。
只要杀了方衍,在拔除心魔的同时还能直接提升境界。
他的修为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再来十个八个方衍,也拿他无可奈何。
昼月,对拜了。方衍提醒道。
林昼月收回目光,和方衍一起缓缓拜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拜天地,或许也最后一次。
今夜若成,他将获得自由,回归正常的生活。
若败方衍未必会杀他,但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直起腰。
方衍恰好向他看来。
林昼月有时会觉得,其实他什么心思方衍一清二楚。
但方衍有把握控制住他。
如同上位者面对下位者的自信与蔑视。
方衍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走进布置一新的寝殿。
成亲结契的每一个步骤都定在重峦殿。
算是种猎人对猎物的体贴。
寝殿内也是满目喜庆,二人平日里睡得那张床从床单到被褥,连纱幔都换成了红色,上面还杂七杂八撒着枣、花生、桂圆、瓜子等东西。
林昼月看得心情复杂,到底没忍住问出一句:不如先收拾收拾?
方衍笑着搂过他:我觉得寓意挺好的。
林昼月推开方衍,指尖掐了个法术,将床//上弄得干干净净:早生贵子的寓意?
方衍:昼月竟然听说过。
林昼月没在意方衍的打趣,强调道:我是个男人。
方衍:如果昼月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神医谷,听说那边新研制了种药。
林昼月:方衍!
我错了。方衍看将人逗急了眼,连忙哄道,不会给你用那种东西。
林昼月暗自松一口气。
他差点以为方衍是认真的。
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方衍每一步都在试探他的底线,而且越来越过分,他不能对这个人抱有任何期望。
待方衍坐稳后,林昼月从旁边搬出来个矮几放在床中间,接着又将早就准备好的酒壶与酒杯摆在矮几上。
这是成亲结契最后的步骤,二人将各自的心头血滴在酒里交换喝下,彻底礼成。
到时候无论林昼月跑到哪里,方衍都能感知到他的方位。
哪怕他因封凝唤出的六十四道天罚雷刑殒命,他的识海仍是完整且封闭的,一旦礼成,方衍还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识海,窥探他的秘密。
同样,他也可以得知方衍的一切,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只想保护自己。
仙盟盟主的合卺酒,怎么想都该是修真界排第一的穹凛,排第二的第三的都不行。
可酒壶里装着的却是旁人未曾听过的种类思愁。
方衍语气颇为感慨:最后一壶思愁,之前觉得你肯定不会再酿,也就总是舍不得喝。
舍不得喝。
林昼月心想,如果凤凰林没毁,下面埋着的思愁怎么也够方衍喝上几个月。
方衍不介意他的沉默,继续道:你知道在兰啸镇你把我当成邪祟,从镇子追杀到断崖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林昼月:想什么?
方衍笑笑:我在想,这何家的大公子还挺可爱的。
那是二人自登天谷后的第一次相遇,带着滑稽的意味,饶是林昼月想到当时的画面,神色也难免一松。
只是这世上,大约只有方衍觉得冷着张脸、招招直取命门的他可爱吧。
他道:都是些陈年旧事。
方衍: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了。我不喜欢往回看,但偶尔也会觉得,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刻该有多好,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林昼月想去看桌上的酒杯,又强忍着将视线落在喜服的一块暗纹上:方衍,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衍:来不及了,昼月,往事不可追,我们以后好好过。
一柄细小的匕首凭空出现在桌上。
方衍:心头血,是昼月自己取,还是我帮忙?
林昼月:我自己来。他摘下镶有朱红玛瑙的刀鞘,寒光一闪而过。
在取心头血前,他最后问道:方衍,你不怕后悔吗?
方衍倾身握住他轻颤着的手腕:我不后悔。
林昼月闭上眼,准备刺向心口。
在匕首的尖部即将触碰到喜服前一刻,方衍忽然按住了他:等等。
林昼月非但没有觉得庆幸,反而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衍捏着酒杯,淡淡道:好像落了尘,换一套吧。
林昼月如坠冰窖,浑身血液于刹那凝集,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借着被矮几的遮挡,他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有吗?
方衍:一生仅有一次的合卺酒,还是注意些好。
方衍从床边站起来,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柜子:我记得里面有套酒具来着,咦,酒具呢?
林昼月盯着方衍的背影,心脏疯狂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胸而出。
他道:不是你说要将重峦殿里外都换成新的吗。
方衍无奈:没想到连酒具都换。
林昼月指尖掐出一道银光,似乎是个清洁类法术:干净了。
方衍回到床边坐下,好奇地看向他:昼月觉得热?
他茫然抬头:嗯?
方衍替他擦去鬓角汗珠,意味不明道:还是紧张?
林昼月呼吸一滞。
匕首在他手心越攥越紧。
冷静。
要冷静。
他故作不耐地拍开方衍:不成亲就让我回去。
方衍果然妥协:自然是要成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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