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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阴凉的眼神猛地惊醒姜松明,他脸上带着讪讪之色,想起自己来的真实目的,试图缓和气氛:“叔说错话了不是,你也知道我是个急性子。”
桌上的手机嗡嗡个不停,听着像是来电,姜禹也没管,跟没听见似的说:“纪衡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似乎在使用最后一丝耐心跟姜松明说话,语速不疾不徐,“不想说也行,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等着警察登门。”
那狂响的震动声像催命符,一声一声催着姜松明的命,他神经错乱,听到“警察”两个字后更是潦草着双眼:“姜禹,不至于赶尽杀绝吧,我还是你叔。”
“种因得果,”姜禹终于拿起手机,疏离的眼神扫了扫,打出一行字发过去,接着说,“这么多年你也逍遥快活了。”
手机消停下来,姜禹重新看向姜松明,那眼神里的含义显而易见。
姜松明紧握的拳头连同肩膀一起松散下来,他的身体恍若没有支撑,摇摇欲坠。
姜禹也没催他,这个时候耐心等着。
“他没跟我多说什么,”姜松明终于开口,低哑的声音颓败得像根枯草,“那天我原本是要去找你的,但是在你们学校大门口看到了纪衡。”
姜松明早就看出来纪衡是个在富裕家庭长大的人,再加上说起话来少了些心眼儿,对姜禹又挺痴情,所以他就生起歪心思,打算把纪衡当作突破口,但实在没想到纪衡会直接给他钱。
“什么时候?”
姜禹问他。
具体日期姜松明是不记得的,他也不像是能记住的样子,只能回忆个大概:“上个周三周四吧。”
姜禹垂眼看到亮闪的手机屏幕。
上次周三周四也就是纪衡给姜禹热敷肩膀和颈椎的那两天,那时候纪衡不对劲儿居然是因为这个,姜禹还归结为纪衡的分别焦虑症。
“是我主动喊他的,”姜松明音量变低,说完之后又加大音量,“但钱真的是纪衡主动给我的。”
姜禹的眸子变得晦明晦暗,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纪衡的微信消息。
他是回姜禹上一条消息,在问:“今天天气不好啊,那你肩膀是不是又疼了?”
姜松明见他一直低头,就停下来,想喝口水润润嗓子,但想到刚被姜禹用杯子砸到还是就此作罢。
“接着说,”姜禹抬眼,灯光之下的双眸慢慢显出瞳孔原本的颜色,呈褐色,像是秋日的傍晚,“纪衡还跟你说了什么?”
第33章
姜松明走后姜禹一直坐在沙发上未动,手机在面前的茶几桌子上,忽响几声。姜禹习惯地把两只手抵在下巴,褐色的眼睛似在紧盯着某处,又好似失焦般涣散。
茶几旁柔软的地毯上仍有水渍,被丢的那只杯子里有小半杯水,他砸向姜松明的时候里面的水溅了出来,到现在也没干。
奶奶轻脚走过来的时候就碰到姜禹这副貌似出神却又专注的神情,倒叫她不好打扰,她站在门边,想进去又迟疑,最后还是轻轻把门关上,让姜禹自己待着,打算明天再问是什么情况。
夜深人静,屋外竟然又飘落雪花,北方雪多,下得比池城还要大,带着风一道,从没关严的窗户口挤进来,落在下面的沙发上,瞬间就湿一片。外面风雪的声音慢慢拉回姜禹的思绪。
他微微抬头,正看到窗外的银色纷扬。
下雪了。
姜禹把手堆到脸颊上,揉下发涩的双眼,面前的手机连续震动好几声。
手机屏幕上横着绿色条框,他上次把消息详情关上了,因此看不到是什么内容,也没显示是谁发来的。
姜禹垂眸怔住几秒,而后伸手划开,纪衡的微信蹦出来。
他在问姜禹刚才有没有热敷肩膀,后面紧跟的是一张图片,不是自拍,他应该在家,照片上是院子里的雪景。
“阿禹,看雪,比上次还要大。”
下面还是一张照片,这次是自拍,纪衡头上戴着黑色帽子,帽子上、眼睫毛上全是雪,人笑得傻,手里还握着一团雪球。
“天气上说你那边也下雪了,我跟阿禹看的是同一片雪吗?”
姜禹这时才感受到外面寒风吹进来的凉意,玻璃是老式的,有些旧,顺着风荡起弧度。他手里握着手机,站起来想关窗,可真当外面的风雪吹到他脸上的时候,姜禹却反悔了。
很冷,冷到姜禹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气的冰柜里,身体冷到发僵,可思维逐渐变得清晰。
“不冷吗?”
姜禹问他。
风里夹雪像是能贯穿姜禹的身体,融入他的血液。
“我不冷,出来会儿还有些热。”
纪衡说完这句话后又加上一句,是一句语音,一共八秒。
外面的雪被吹到姜禹脸上,融化或者滑落,姜禹像是能听见雪花的声音,数字8映在他眼睛里。
与风雪声一道,纪衡如同小动物哼唧的声音响起来。
“阿禹,我每天都好想你。”
末尾处有稍重的呼吸声,光那不知是撒娇还是委屈的呼吸声就占了三秒。
姜禹的眼睫毛湿润着,稍一眨眼就落到眼睑下面,湿漉漉的,哭了一样。
这场雪下得毫无预兆,也没有要结束的迹象,人类没办法精确判断自然现象,姜禹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回复纪衡。
两个人隔着五百多公里的山水,在这个晚上共赴一场风雪事。姜禹的叹气声散落在呼啸的北风里,他重复播放纪衡那条八秒语音,回复纪衡说:“我也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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