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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的陈意映不好过了,这头的陈文柯也不见得就如了意。
陈文柯从陈意映的院里走出来,再回自己院里去,要过后花苑,走很长一段路。
这夜里行走,周遭都黑浸浸的,识路于普通人而言过于勉强。但于习过武、有过特别训练的人而言,不是问题。
只是他今天喝了许多。
一席年轻气盛的人围坐在一起,便不会满足于桂花酿,只有烈酒的辛辣才足以抒怀。陈文柯是做主人的,免不了陪着放肆饮用,推杯换盏间,就有了三分醉意。
于是,他此刻,就有了许多古怪的念头。
譬如,看见鹅卵石路上有一块凸起,就想俯身蹲下,拿另一块石头将其捶平;见着旁边的池,就想用石子去激起波纹,像儿时一样。
不过,儿时,他做过这样的事么?
记不清。
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他所记住的,都是重大的事。例如,他儿时惧热,伏旱天里练武懈怠了午后的半个时辰,被母亲亲手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
这些教他恐惧、终生难忘的事,才该记得。
不过,他既能想起这么愚昧的一件事情,儿时应当也是做过的。只是他不解,以小儿的力气,捶平一块石头简直是无稽之谈,为何儿时的他却能顶着日头,乐此不疲。
儿时无能,现在却未必。念及此处,陈文柯旋身蹲下,在一围草中摸出块不平整的石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好奇,掂量了两下。眼睛逡巡着,找路面一处凸起,预备下手。
此时,一盏莹莹的烛火悠悠的往这边来,于清浅墨色中晕出片暗黄。这突兀色调骤然将陈文柯惊醒,他没半分犹疑,即刻弃了石头,拍去手上尘灰。
来的是个婢子,他的大伯母、陈意映的亲生母亲近身的人。
那婢子提着灯,试探着往前一送。看清了来人,慌慌忙忙行了一礼,向陈文柯问安。
陈文柯敛去方才的神色,极为冷漠地应了一声,背着手,与夜色为伍,一并排斥这夺目的暖光。
婢子见状,知这主子心情该是不爽利,生怕犯了忌讳,唯唯诺诺地行礼就要告辞。
“慢。大夫人是否差使你去小妹那处?”
“回大公子,正是。”婢子答道。
“那便不必去了。我从后门回来路过她院,灯都熄了。”陈文柯不经意似的说道,神色淡淡。
婢子闻言犯了难:“这……”
“害不了你。你若整整走一趟,回去时夫人也睡下了。”
婢子听他言语,心中拉扯片刻,望及陈文柯身后一片沉寂的夜色,便做了选择:“婢多谢公子好意,这便回去了。”
陈文柯心情转明,还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那婢子离开了,这处又回归了墨色的静谧。
陈文柯又蹲下来,想找方才丢掉的那块石头,但扒拉了几下,都不是方才那块。于是他改换了对象,找起路面的不平整来。蹲着找了好一会,两边都没有结果。酒劲又上了头,他昏昏沉沉地,看眼前的东西都波澜似的烁动起伏。
不仅石头找不回了,连要他修理的不平整也不存在了。
苑里那平静的池水都搅动起来,在他面前翻覆着,浪潮一样地拍击他的心口。
陈文柯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靠在了石围栏,看那一池水。这惊天动地的浪涛,在狭小的池子中挣扎,却没有半点掀翻这池子的意思。
他脑海里又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他的妹妹,陈意映,还在哭着呢。
于是他既像个烂醉的乞丐,又像个和煦的兄长般呓语着:“意映,哭吧。我那一份,也交由你来哭。”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很想知道姑娘们看完这章之后是什么心情,如果空闲的话,希望姑娘们能在投珠的时候(?谁说要给你投珠了)将你们的感受一并告诉我,多谢(gt;﹏lt;)!
我:(卑卑微微)不投珍珠也行,但一定要告诉我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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