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的确没本事憋气憋够一盏茶的时辰,但待憋至身体极限时,便突然想到身上揣了短笛。如此,两手握笛,堵上笛孔,再凑笛而吹而吸,如此,自可再多撑半晌。”他慢腾腾的再度出声。
这话入耳,思涵神色越发复杂,半信半疑,思绪摇曳,却终归未再言话。
这人总有理由将她的所有问题都抵回来,是以多说,也无用。
思涵暗自深吸了一口,兀自垂眸,不打算多言,却是正待要垂头吃鱼之际,蓝烨煜则突然出声,“长公主可是到了如今,还不曾信微臣?便是微臣好生配合你演戏,甚至为了长公主不惜与东陵摄政王作对,长公主对微臣,仍旧心有怀疑?”
思涵瞳孔微缩,不言话。
蓝烨煜再度平缓而道:“旁人所言,未必是真,有些人或事,需长公主自行去揣度与考量。再者,想必长公主该是对微臣改变态度,略微在意了吧?”
他嗓音微微有些挑高,却是当真不知这厮怎能将这话说得这般堂而皇之。
思涵淡道:“摄政王可是太自信了?”
蓝烨煜微微一笑,面色平缓幽远,温润如初。
“长公主若不在意微臣,昨夜,又如何会以为微臣亡故,从而对东陵太子大打出手。有些事,长公主虽不愿承认,但并非不曾发生,但既是已然发生,那些所谓的怀疑之意,便该收敛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微臣当如初衷一样,对长公主与东陵,绝无二心。”
这话层层而来,听着倒是认真诚恳。
思涵静静观他,一时也不曾在他面上观测出任何异样,只是心底仍旧绷着一根弦,总觉得心有焦虑与戒备,不曾真正放下。
“本宫今日,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并非当真怀疑摄政王,反倒是摄政王解释这么多,倒也是多余了些。”
她沉默片刻后,才低沉而道。
蓝烨煜神色微动,也不再多言,仅是目光一垂,朝思涵面前的烤鱼扫了一眼,“长公主信任,便是微臣之幸。也罢,今日之事便不提了,长公主趁热吃鱼吧。这鱼,乃伏鬼亲自而钓,加上做法也略微改变,想来该是味道丰然,极是鲜美可口。”
思涵淡然点头,低低垂头,兀自而食。
这烤鱼,虽色泽俱佳,香味浓烈,咬上一口,外皮也略微酥脆,只可惜,却是,咸了些。
入得大楚的边境,黄昏的天色便也暗得快。
江风浮荡之际,寒气四伏,着实比东陵的气候凉薄许多。
夜里,周遭依旧一片平静,无声无息,思涵被蓝烨煜拖着对弈几局后,便困意来袭,兀自睡去。
翌日,水路已是行完,东陵与东陵的船只齐齐靠岸。
那寒风猎猎的码头上,略微有乳白的雾气氤氲,略显凉薄。且那码头并不大,但此际却立着黑压压的人群。
那些人,皆整齐而立,满身铠甲,个个皆精神肃穆清冷,无疑是兵卫之人,而那人群中,则有大旗飘扬,旗帜上的‘楚’字极为招摇显眼,突兀明然。
竟是,大楚兵卫。
思涵神色微动,倒是突然忆起前两日蓝烨煜与她言道过提醒大楚之人来迎接,但依照目前这阵状,着实是略微隆重了些。再加之此番又有东陵同行而来,想必大楚这般隆重的迎接,最重要的,也该是迎接东方殇才是。
思绪至此,思涵神色略微复杂半许,并未言话。
待东陵一行人全数登上码头,寒风之中,那大楚之人仅是朝她扫了一眼,便有小兵突然而来,邀思涵前往马车而行。
思涵满面淡漠,正要与蓝烨煜踏步往前,不料片刻之际,那东方殇也缓缓登了岸,但这回,大楚之人却并非仅有小兵去接,反倒是那策马立在前头的几名大楚将领纷纷热络朝东方殇靠拢,恭敬而迎。
这番局势,思涵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那楚王明明是想邀她东陵来共商国是,准备对付大楚,却是不料啊,这大楚太子一来,楚王便失了志气,竟这么快,便开始在东方殇面前点头哈腰的恭迎了。
“狗腿。”
正这时,行在身后的伏鬼突然煞气如常的冷讽了句。
这话着实是说得有些大声,傲然之中,也带着几许不可一世与冷嘲与鄙夷,瞬时之中,在场之人竟莫名的全数听见,纷纷转眸朝思涵一行望来。
思涵神色微动,只道伏鬼倒是骂得好,但虽是解气,片刻之际,竟有大楚之人突然而道:“东陵长公主。”
短促的几字,嗓音极大,无疑是在毫无规矩的呼喝。
思涵足下应声而停,并未回头,身边的蓝烨煜则懒散温润的出了声,“不知阁下,可是大楚的将军,刘钰?”
这话一出,周遭无声,思涵稍稍回眸,便见那在场之人皆默,目光,也纷纷落在了蓝烨煜身上。
则是片刻,蓝烨煜轻笑一声,“本王素闻大楚的骠骑将军刘珏,虽骁勇善战,但却喜好特殊,且刘将军的喜好,极是隐晦,难以启口,连大楚皇上都不知。呵,本王此行,倒也可稍加提醒楚王,好生管管军营之事,如那等心怀不轨却又品性不端的大将,自是该……撄”
他说得极为缓慢,悠然之中,也夹杂着几许懒散与调侃,只是尾音,却故意拖得老长。
思涵一字一句的听着,心中倒也有些微愕然,待得目光朝蓝烨煜一扫,一道微紧的嗓音便同时扬来,“不知,您是?”
这话问得着实紧然恭敬,哪儿还有半点方才朝思涵呼喝的气势。
伏鬼冷哼一声,“睁大你狗眼,这乃我东陵摄政王,也乃东陵长公主驸马。”
伏鬼特意将长公主驸马几字咬得极为清楚,煞气的嗓音阴冷如常。只是思涵倒是未料到,这几日的伏鬼也着实稍稍变了性子,竟从不苟言笑之人,变为了如此话多之人。
她眼角稍稍一挑,不动声色的转眸朝那刘珏望去,此番细致打量,则见他满面起伏,那张刚毅的面上,却陡然增了几许复杂与畏惧。
是了,畏惧。
至于是在畏惧蓝烨煜身份,还是畏惧蓝烨煜口中所言的特殊喜好,这二者,不必多想也知,这刘珏在畏惧第二点偿。
群人当前,刘珏一时未言话,待沉默片刻后,他突然上前站定在蓝烨煜面前,竟开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更还一改态度,朝思涵躬身而拜。
“本王今日,也不过随意说说罢了。如刘将军这等识时务之人,本王,倒也无心揭发了。”正这时,蓝烨煜倒是略微满意的轻笑一声,话刚到这儿,嗓音便稍稍一挑,“只是,我家长公主身子倒是薄弱,寻常马车不避风,倒容易让她受凉。”
刘珏眉头一皱,无奈恭道:“摄政王恕罪。此番迎接,上头只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长公主,一辆则是给东陵太子,是以,上头也将马车早已分配好,许是无法再在这当下弄出辆奢然贵重的马车来。”
“无妨。本王瞧那辆通体为金的马车便是最好,想来我家长公主该是喜欢。”蓝烨煜慢悠悠的道。
刘钰一怔,面色越发愕然无奈,随即为难而道:“摄政王,那辆马车是给东陵太子的,您看……能否先让长公主入另一辆马车,毕竟,此处离楚京已是不远,半日车程便可抵达楚京了。”
蓝烨煜轻笑一声,并未言话。
刘钰恭然而立,额头都稍稍漫出了半许薄汗。
则是片刻,蓝烨煜懒散开口,“若是,我家长公主不愿委屈呢?”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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