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东临苍终归是未如她愿,仅是轻笑一声,“长公主未赢过在下,何能问在下话。倘若长公主心中有问,自也该,赢在下一局再说。”
他如此言道,却也是在变相的拒绝。
思涵心底了然,但却不打算就此放弃。不过是对弈罢了,虽她棋术不佳,但也愿意再度试试,毕竟,这东临苍虽棋术了得,但老马总有失蹄之际不是?
“也罢,那本宫与东临公子,再对弈一局便是。”她清冷淡漠的出了声,这话一落,便开始将棋盘上的白子朝棋盒内捡。
此番对弈,东临苍倒仍旧是不曾相让,甚至还有意与思涵玩耍,是以每番都是棋子耗尽之际,他才如画龙点睛一般,令整个棋局顿时柳暗花明,险险一胜。
思涵眉头一皱,并未服输,待回答了东临苍那不痛不痒的问题后,便再度开始与之对弈。
此番下来,对弈倒是接连对了几局,而思涵不曾赢过一回,待回神之际,只见天色也暗了下来,黄昏已至,她心头终究是生了几率厌倦,待得棋子耗尽,眼见东临苍又要落下他那最后一子时,她瞳孔一缩,抬手而起,顿时劫了他指尖的黑子,随即包裹在掌心,内力一涌,棋子顿成粉末。
东临苍微微一怔,愕然朝思涵望来,“长公主这是作何?”
思涵并未回他这话,仅道:“东临公子已无棋子,这盘棋,便成死局。如此说来,你与本宫皆不输不赢,不若,你我之间,皆互相问对方一句,如何?”
东临苍眼角稍稍一挑,顿时笑了,“自古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而今在下倒是见识了。”
思涵不曾将他这番调侃听于耳里,开口便问:“本宫问你,蓝烨煜可是未亡?甚至东临公子与蓝烨煜,本为相识?”
东临苍叹息一声,温润无奈的目光在思涵面上扫了几圈,随即缓缓而道:“贵国摄政王,的确未亡。”
是吗?
这话入耳,思涵并无半点诧异,只是表面虽淡定如初,但心底深处,则或多或少的增了几许释然。
那厮,终归是未亡呢。
也是了,自古皆道祸害遗千年,那厮若这么容易葬身狼口,便也不是令她焦头烂额却又除之不得的蓝烨煜了。
思涵抑制不住的深呼吸了几口,“东临公子与其早就认识?”
她一鼓作气的再度问了话。
奈何这话一出,东临苍却不打算如实相告了,只道:“长公主如此之言,却又是一问了呢。但长公主只赢了在下一局,在下,也只能回答长公主一问。”
如此说来,就是不打算回话了是吧。
思涵眼角一挑,正要言话,东临苍则轻笑一声,继续道:“当日猎场中,在下的确知贵国摄政王蹿上树去躲避狼群,是以既有蹿树的力气,想来身子并非太过异样,区区狼群,自也不是贵国摄政王对手。是以,在下才会如此笃定,贵国摄政王并未亡,也不信他会亡罢了。再者,在在下眼里,贵国摄政王气宇不凡,面容富贵,自也是大富大贵之人,是以绝非短命。呵,在下历来稍稍会看相,揣度之事大多都准,是以长公主对摄政王的性命,不必太过担忧。而在下与贵国摄政王是否相识,长公主也无需太过好奇与紧张,在下啊,终归是事外之人,待得此番楚王大寿完毕后,在下,便要回隐居之地,好生修养了呢。”
说着,抬眸朝天空望了一眼,“天色已是沉了下来,不知,长公主可愿在在下这里用晚膳?”
“可。”
思涵瞳孔一缩,嗓音清冷淡漠。
东临苍眼角稍稍一挑,倒也未料思涵会再度同意,待回神过来,他朝思涵微微一笑,随即也不再多言,仅是朝庭外小厮吩咐道:“点灯传膳。”
天色全然沉了下来,灯火摇曳,光影重重。
夜风逐渐盛了起来,吹得周遭纱幔纷飞,烛火摇曳,一股股凉薄之意,也被冷风夹杂而来,冰凉刺骨。
东临苍终归是将思涵邀入了主殿。
待得二人刚刚在圆桌旁坐定,小厮便将夜膳全数端入殿中,随即极为恭敬的安放在了圆桌上。
这顿膳食,无疑是大英厨子做的,菜肴虽为丰富,但却大多素食,并无肥腻之处。
思涵稍稍吃得有些多,东临苍细致观她两眼,随即又差人端来了酒水,说是桂花酿。
思涵来者不拒,端了酒盏便饮,只觉,这桂花酿着实香味醇厚,酒味纯然,入腹后,并无辛辣之意,但隔了片刻后,腹中便似有热气上涌,蔓延全身,则是片刻功夫后,整个人也彻底的暖和了起来。
手脚的冰凉,也逐渐被这股温暖之意冲散,思涵清冷的面色,也逐渐放缓下来。
“长公主可喜这酒?”东临苍微微一笑,朝她柔和的问。
思涵缓道:“自是喜欢。”
“长公主在在下这里,吃菜饮酒倒是毫无戒备,难道,长公主就不怕在下如那安义侯一般,毒杀长公主?”他又问,这回的语气则略微染了几许不曾掩饰的调侃。
思涵并未将他这话放于耳里,仅是将酒盏朝他递去。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会意过来,便笑着端着酒壶再度朝思涵酒盏中倒满了酒。
“这桂花酿虽是好喝,但也不可多饮。若是不然,长公主在在下面前醉酒失态,倒要没面子呢。”他语气温柔。
思涵淡道:“能与大英东临公子一道同桌饮酒,本是机会难得,无论醉酒与否,都是一种消遣与回忆罢了。”
这话一落,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待放下酒盏后,她便再度回了他的话,“东临公子满身贵胄,甚至武艺卓绝。倘若东临公子要要本宫性命,自也不必极为麻烦的先在安义侯那里救下本宫,再在这里又毒杀本宫。是以,本宫确信,东临公子对本宫,并无迫害之意,但本宫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东临公子如此接近本宫,是为何意!”
说着,陈杂清冷的目光朝他望来。
东临苍依旧是满身端然柔和,整个人儒雅得当,浑身上下那些透露出得温柔之意,无疑比春花烂漫还要来得风雅柔和。
思涵深眼凝他,却也着实看不透他。
这人笑容全数聚集在了瞳孔里,甚至不曾像寻常之人那般虚浮表面,而是深达眼底,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清雅风华之意,似是极为坦然诚恳,能够靠得住一般,但若细致凝望与感受,却又觉此番虽温润脱尘,但却又与人隔得极远极远,远得看不透,更也触摸不着。
“接近二字,未免有些过了,说得在下似是有心接近长公主一般。”正这时,他平缓柔和的出了声,说着,嗓音越发幽远和煦,“在下与长公主是在那猎场的林中萍水相逢,又因接触过后,倒觉与长公主极是处得来。说来啊,在下这么久,倒是不曾遇见一个如长公主这般有趣之人,就不知,既是那摄政王已然失踪了,只要他一直不出现,长公主便也成寡妇了。如此,不知长公主可否看得上在下,招在下为驸马?”
寡妇,驸马?
这几字入得耳里,思涵眼角止不住的抽了记下。
虽早知这东临苍偶尔言语惊人,但也不料他竟能连这些字眼都可随意言道而出。
“东临公子乃大英世家公子,身份尊崇,本宫可不敢招东临公子为我东陵驸马。”她淡漠阴沉的回了话。
东临苍轻笑一声,“无妨,只要在下愿意便成,但就不知长公主是否愿意了。再者,若长公主担忧在下身份,在下,卸了身份,入赘也可?”
他眉眼含笑,清风儒雅,全然未有半缕浪荡之意,然而这话入耳,辗转之中,却是莫名的调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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