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心底稍稍漫出几许复杂,默了片刻,终是故作自然的登上了马车,兀自坐定。
马车并不大,待得江云南被那小厮扶着入得马车后,他便要择思涵身旁那稍稍空着的位置而坐,却又被思涵一眼瞪了回来。
他勾唇笑笑,似也不太介意,仅是慢腾腾的屈身坐在了思涵脚边,待得车外小厮策马而行,马车摇曳颠簸之际,他轻笑一声,“长公主倒是不懂怜香惜玉。江云南若与其余女子外出,自是香车而坐,殷勤而献,岂能如在长公主身边这般委屈。” 思涵稍稍压低着嗓子道:“你是聪明人。那些客套虚伪之言,最好是在本宫面前收敛。”
他眼角稍稍一挑,怔了一下,待片刻回神,便勾唇而道:“长公主去了一趟大周,听说也是九经生死。而今终是归来,这冷冽的性子,倒是丝毫不变。”
他如同一个熟人一般,自然而然的道出了这番评判的话来。
然而便是如此,思涵也未将他的话太过放入耳里,待得沉默片刻,她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深了一重,话锋一转,“今日你大可在摄政王府与本宫相见,何来要让人将本宫引来这平乐坊?”
“摄政王府早被那些异族之人把手,若江云南与长公主在摄政王府聊话,哪有不透风的墙。而平乐坊则是不一样,纵是有几名异族之人监视,但终归也不是他们熟悉的地盘,如此一来,无论是聊话还是其它,都是方便些。”
思涵眼角一挑,“虽是方便,但那些异族之人就如此放任你将见本宫的地方设在平乐坊?”
江云南面色分毫不变,那一双漆黑的眼瞳之中,流光熠熠,竟似如如墨的夜空之中滑出了几道闪烁的星子,乍然突兀显眼甚至吸人。
“平乐坊本是寻欢作乐之地,气氛自然比摄政王府好。那些人仅是想让江云南对长公主成功种下蛊毒罢了,其余之事,他们如何不容忍?”
仅是片刻,江云南便笑着回了话。
他嗓音极是柔和平缓,似如阳春三月里微微徐徐的柔风,给人一种熏然飘飘之感。
思涵着实见不惯他这等媚人的模样,遥想往日在宫中时也曾因此而数落甚至威胁过他,只不过,这江云南无疑是满身风月,流色深沉,那一股股媚态早就钻到了骨子眼,有何来说改便改。
她深眼朝他打量几眼,便故作自然的将目光挪开,无心再言。
他这话并非毫无道理,那摄政王府又如何比得真正的风月之地,是以,便是要算计她颜思涵,将她引得风月之地,此番之为自也是说得过去。只不过,今儿离开那平乐坊大堂时,那平乐坊的曲恣之言,倒也不得不上心。
毕竟,那平乐坊的坊主,听着也像是个人物,且今日江云南将见她的地方设在平乐坊,难道就无其它目的?
正待思量,沉寂安然的气氛里,江云南突然压低了嗓音,再度道:“江云南知长公主有诸事皆不明了,但此际并非说话之时。”
他将嗓音压得极低。
思涵满目幽远的凝于别处,并未回话,算是默认。
马车一路往前,颠簸摇曳,冗长的车轮声依旧不绝于耳,但不知为何,落在心头,循环吱呀之中,竟是使得心境略显烦闷。
不久,马车突然停歇下来,江云南稍稍挪了挪身子靠近车窗,待伸手将帘子撩开并探头一望,随即便朝思涵柔柔而笑,“摄政王府到了。”
思涵神色微动,并不耽搁,极是干脆下车,待站定在车旁时,江云南也扭着柔软的身子挪到了马车边缘。
思涵下意识伸手,递到了他面前。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却也仅是片刻,便强行按捺心神一番,抬手握住了思涵的手,兀自下车。
待他站稳,思涵便要缩回手来,奈何江云南已如蛇如缎般缠了上来,整个人依偎在她身上,柔腻不浅的道:“江云南谢长公主疼爱。”
思涵眼角一挑,只道是这江云南倒是极擅作戏。只不过,便是要作戏配合,自然无需这般配合,此番倒好,而今这江云南,算是也踩着这作戏的东风,肆意在她颜思涵面前妄为了。
她稍稍抬眸,淡漠深邃的目光朝他凝去,他则并不抬头朝思涵看,反倒是整个人笑得柔魅不可方物,随即稍稍调整了姿势,拉着思涵便朝前方行去。
入得王府大门,江云南径直将思涵拉至了王府大堂。
待与思涵双双在大堂的主位上坐定,江云南便朝那一路随来的小厮道:“且将咱的人都唤来,今儿我要与长公主在此说一件大事。”
小厮神色微动,似是略微怀疑,目光朝江云南与思涵扫来扫去,并无动作。
江云南腰板一挺,“愣着作何?怎么,可是记不得你们主子离开时的话了?”
小厮面色微变,这才即刻转身离去。
思涵稍稍伸手将留下的手从胳膊上拂走,修长的指尖也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上的褶皱,待一切完毕,才漫不经心的问:“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离开时,说了何话?”
江云南轻笑,分毫不诧,似是早知思涵会如此问一般,面色也是从容之至。
“那人将对长公主下蛊之事全数压在了江云南身上,是以离开时,也吩咐那些异族之人务必得善待恭敬于我。”他慢腾腾的回了话,语气轻柔媚惑,只是那张俊美妖异的面容上,却逐渐漫出半缕讥诮。
思涵心里有数,也不多言,待候了片刻,便见那方才离开的小厮已领着数十名身材壮实的男子入屋而来。
瞬时,本是偌大的屋子,此际竟被他们全数填满。
随即,有人分毫不拖泥带水,开口便问:“不知今儿柳公子有何话要与我们吩咐?”
江云南轻笑着,这回却是未说话,仅是转眸朝思涵望来,似在让思涵拿主意。
且此番回得摄政王府,思涵的确是心有意图,意图将这些异族之人调走,再将摄政王府中无辜之人能遣则遣,而如悦儿那般孩童遣散不得的,自是先收入宫中再说。
“江云南温润不浅,体贴入微,深得本宫意。此番寄住在旁人府中,自是委屈,而今,本宫自是要为江云南,赏一座府。尔等即刻,便可随江云南一道入府而住。”
在场之人分毫不讶,面上竟无什么变化,反倒是那最初言话之人再度道:“长公主既是觉得柳公子深得你意,又如何不将柳公子收入宫中。”
思涵瞳孔一缩,“本宫之言,何来轮到你们插嘴?”
那人不卑不亢的强硬道:“我们乃柳公子亲随,自然是要为柳公子着想。长公主既是对柳公子无意,便尽早离开,若有意,便将柳公子收入宫中。是以,长公主何须用一座府邸来蒙骗我们家公子,既是无心的话,长公主离开便是,我们在这摄政王府,倒是住得极好,无需换地。”
他嗓音直白淡定,但却态度极是强硬,分毫不让。
这些异族之人本是不好说话,思涵今日初来这摄政王府便是见识过的。如此,看来此招无疑是行不通了,只不过,要将江云南带入宫中,又如何可能?
正待这时,江云南突然出声道:“长公主赏我府邸,让我自立门户,我都未不允,尔等竟还要坏我之事?倘若尔等坏了我与长公主的关系,尔等担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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