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苍面色微微一深,“逸公子这话,在下倒是有些不明白。”
银发男子面上的鄙夷冷冽之色越发浓烈,心底之中,自也是以为东临苍继续要在他面前装糊涂。
“凭东临公子的聪明,自然该是知晓本公子此话何意。但既是东临公子主动说不明白本公子这话,本公子,倒也不介意为你解释一番。”说着,神色微动,回头朝身边簇拥着的几名宫奴扫去,“尔等且去亭外等候。”
宫奴们纷纷一怔,却又不敢太过耽搁,待回神过来,便急忙行礼一番,退出亭外。
银发男子再度朝他们扫了两眼,这才略是满意,随即回头过来,目光再度落在了东临苍面上,漫不经心的道:“东临公子这些日子所做之事,即便最初之际太上皇无法及时知晓,但如今,一切之事,都已查明。太上皇这人,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东临公子如此胆大包天,肆意与大周皇帝勾结不清,就凭这点,已惹太上皇震怒,本是要下令诛你东临世家九族,但最后紧要关头,则是本公子为你劝住了太上皇,让他,收回了斩杀你东临世家的念头。”
东临苍满心起伏,一道道复杂之意也肆意在脑中流转。
有些事,即便做得隐秘,但终归还是纸包不住火,终归有露馅的那天。只不过,他着实算是低估了太上皇那些眼线的能耐,不料当初所做之事竟会这么快就露馅。
相较于乍闻此事的惊愕,他心底更多的,则是复杂与幽远,也并未真正因此而自乱阵脚。他仅是稍稍垂眸下来,兀自沉默,待得半晌之后,他才敛神一番,漆黑的目光再度迎上了银发男子那双卷着鄙夷与蔑视的眼,低道:“太上皇许是对在下有所误会了,多亏逸公子提醒,许是在下着实得好生找个机会对太上皇解释了。”
说着,眼见银发男子面色越发鄙夷阴沉,东临苍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只是,在下也是奇怪,在下与逸公子并非相识,为何太上皇震怒之际,逸公子会帮在下?又或者,逸公子可是要专程给在下施以恩德,从而,让在下对逸公子报恩?”
银发男子冷笑,“东临公子倒是明眼之人。本公子搭救你一回,自然,是要东临公子还恩。”
东临苍面色分毫不变,一切皆是了然,仅道:“不知,逸公子要让在下如何还恩?”
银发男子并未立即言话,那双鄙夷阴沉的眼,肆意在东临苍面上打量。待得东临苍被他盯得略是不惯之际,他才慢腾腾的将目光挪开,冷道:“素闻东临公子医术极是了得,本公子极是欣赏。正巧,本公子在这深宫之中,地位受危,纵是有太上皇青睐,但就不知这种青睐是否长久。是以,深宫之中,本公子自得为自己谋后路,本公子救你东临府一回,并不要你东临苍为本公子行杀人放火之事,只让你,为本公子配制一毒。”
说着,神色极是幽远的落在亭外,眼睛也微微一眯,冷光四溢,“最好是那种,一时之间不会要人性命,但却能以毒将那人所控,彻底让那人,成为本公子手心听话的傀儡。”
东临苍心底蓦地一沉,“东临公子想用毒控制何人?”
“这就不关你事了。你只需回答,本公子所说之毒,你配还是不配?你若不配,本公子,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便是你东临世家上下之人,本公子,定也一个不留。”
东临苍敛神一番,缓道:“逸公子对在下有恩,是以你所说之毒,在下,自然会配。”
“如此便好。三日之内,本公子,等着东临公子将那毒送来。”嗓音一落,全然无心多言,仅是回眸过来,冷冽鄙夷的朝东临苍扫了一眼,随即便招宫奴们撑伞过来,簇拥着他要离开亭子。
却是不待他足下行得两步,东临苍瞳孔微缩,再度出声,“逸公子且慢。”
银发男子微微一怔,与身边宫奴下意识驻足。
东临苍深眼凝着他脊背,继续道:“逸公子对在下有恩,在下,自然也想劝逸公子两句。前程往事,纠葛太深并非好事。且在下那表妹,绝非无情冷狠之人,就望逸公子能好生思量,平和共处,许是日后,定对逸公子有所好处。”
有所好处?
一闻这话,银发男子似如听了笑话一般,冷冽讥讽的笑了两声。
待得笑声停歇,他才稍稍回头朝东临苍望来,阴沉淡漠的问:“可知本公子如今每时每刻想的是什么?”
东临苍缓道:“逸公子的心思,在下岂能明白,在下方才之言,仅是想提醒……”
不待东临苍后话道出,银发男子便瞳色一沉,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道:“杀她。”
短促的二字入得耳里,东临苍下意识的止了话,满目深邃的凝他。银发男子勾唇笑笑,那张冷冽讥然的面容,阴邪重重,俨然似从阎罗殿里窜出来的厉鬼一般,似要锁人咽喉。
东临苍神色再度沉了沉,心有叹息,终是不再言话,银发男子也不多言,淡漠阴沉的回头过去,足下微动,继续往前,却待离开亭子不久,便见自家舅舅正小跑而来,手臂缠着雪白突兀的纱布,整个人眉头紧皱,面色也略是惨白。
“这是怎么了?”银发男子微微顿住脚,淡漠无温的问。
国舅行至他面前站定,怔了一下,随即回神过来,面露恼怒,咬牙切齿的道:“那娘们弄断的。”
银发男子神色微动,眼睛越是一眯,则是片刻,神情便已全然恢复如常,漫不经心的道:“你且在此等候,待她出殿来了,便将她邀至我寝殿去。”
毫无平仄的嗓音,无波无澜,也不曾夹杂任何情绪。待得这话一出,他已不顾国舅反应,足下微动,淡然朝前。
国舅面色一紧,恼道:“那娘们如今可是仗着太上皇不要她性命而得意得紧,便是舅舅想将她邀至你寝殿,她也不一定得来。”
“舅舅无需担忧,你只管对她传话便是,她闻后,定会来。”
银发男子头也不回的道了话,面容鄙夷阴沉,心思浮动。
是了,她一定回来,又如何不来。凭她那心性,他这堂堂东陵皇子在这大英以色侍人,她如何不来?今日大殿之上,若非强行压制情绪,她已然要气地跳脚,如今逮了机会,脱离那大英太上皇的视线,又如何不来与他当面对质,要他性命……呵。 心思至此,一切通明。
银发男子面**沉鄙夷,未再言话,足下也稍稍加快半许,越是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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