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转,纵是面色并无太大起伏,但心底深处,则是疑虑与防备四起。
人心啊,就是容易乱。只是也幸好,幸好她对东临苍一直都不曾全然信任,是以蓝烨煜大军挖地道之事,她也是守口如瓶,不曾对这东临苍言道一字。
“大英受困,母亲被控,皇上处处受制,四面楚歌,处境本是为难,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在下的劝说,也是自然。”说着,叹息一声,“不过是人之处境不同罢了,或许换作是在下或瑶儿你,若得这般处境,也不一定活得比他容易。”
思涵眼角一挑,漫不经心的道:“东临公子与本宫说这些有何用?如今百里堇年的态度,你也是瞧见了,他有意不听你之劝说,有意与太上皇联合一汽而对付大周,本宫问你,那百里堇年已是表态,东临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是要执意等百里堇年想通并听信你的话,还是,随之任之,任由百里堇年与太上皇联合一起而大肆对付大周?又或者……东临公子你,日后会突然临阵倒戈,背叛本宫与蓝烨煜,从而助百里堇年渔翁得利?”
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是深邃探究的嗓音言道而出。
这话入得耳里,东临苍知晓思涵在怀疑他,是以眉头一皱,思绪大起,倒也不曾即刻开口回思涵的话。
此番之际,稍稍说错什么,无疑是越描越乱,是以,只得三思而量,待组织好语言了,才可朝思涵回话。东临苍心思通明,是以也不着急回话,待得思量半晌,才敛神一番,极是郑重的迎上思涵的眼,低沉厚重的道:“百里堇年若执意对付大周,在下也无可奈何,一边是蓝烨煜的亲戚之意,一边是百里堇年的多年交情,在下夹在中间,也非好受,若说在下一点都不在意百里堇年后面会如何下场,许是这回说出来瑶儿也不会相信,是以,在下如今能说的,便是只能随之任之罢了。任由百里堇年自己去抉择,后果如何,自然也由他自己承担,而我东临苍,既是上了瑶儿与蓝烨煜的船,自不会轻易下去,更不会背叛。”
是吗?
思涵深眼凝他,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并未回话。
东临苍叹息一声,继续道:“在下是大孝子,瑶儿是知晓的。百里堇年再重,也不及我东临世家,不及我娘亲重。我娘亲心系蓝烨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我娘亲之意去害蓝烨煜。”
这话入耳,思涵神色微动,目光再度在他面上扫视一圈,随即便自然而然的挪开目光,不再言话。
东临苍也不再言话,两人双双沉默下来。则是半晌之后,思涵才慢腾腾的道:“东临公子知晓何为轻,何为重便好。外人,终归比不上亲人。且东临公子本也是心思通透,自该知晓利弊凶险才是。”
东临苍无奈而笑,“在下知晓利弊。瑶儿无需再提点。”
“如此便好。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东临公子该是累了,且去偏殿休息吧。”不待他尾音全数落下,思涵接了话。
东临苍深眼将思涵打量一番,微微点头,随即也无耽搁,踏步便朝偏殿而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冷风浮动,凉薄四起。
主殿内再度燃了暖炉,赤红的火苗跳跃。墙角香炉中的焚香也徐徐而起,青烟摇曳,极是清幽。
思涵坐在软塌沉默,思绪嘈杂横涌,久久不平。待得许久许久,身子倒也乏了,却是正要入榻而小憩,不料这时,门外却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分毫不敲门,就这么径直的推门进来了。殿门大肆吱呀而响,那响声倒是在这沉寂的夜里显得略是突兀。
思涵瞬时转眸一望,入目的,则是一双冷谑深邃的双眼。那双眼里,讥讽之至,却又像是居高临下的鄙视一般,不曾掩饰的透着几分傲然悠闲之意。思涵眉头一皱,着实不喜他这眼中的神情,遥想最初之际,这人的这双眼啊,卷满了恭敬与乖巧,哪里会像此际这般戏谑嘲讽,冷冽重重。
果然是人心易变,且这人不仅性情大变,甚至从头到脚都变了个彻底。
今日,他着了身玄紫的长袍,袍子腰间缀满了色泽明艳的玉石,整个人墨发疲倦,浑身上下倒是透出了几分闲散之气。待得踏步入殿,他便头也不回的朝身后宫奴道了话,“尔等在殿外等候。”这话无波无澜,并未夹杂什么情绪,只是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几名宫奴脸色一变,似是受惊畏惧一般再不敢往前,反倒是犹如奔命似的迅速缩脚回去,而后小跑忙碌着将殿门在外合上。
一时,殿门再度吱呀而响,声音压抑磅礴,却也顺势阻隔了殿外宫奴那一张张紧张的面孔,甚至,那一道道凛冽凉薄的寒风。
思涵眼角一挑,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袍的褶皱,待得一切完毕,再度抬头之际,那满身玄紫之人已是站定在了她面前,而后勾唇一笑,面上与瞳孔中皆是不怀好意的嘲讽,随即薄唇一启,慢腾腾的朝思涵唤道:“皇姐。”
皇姐……
这二字入得耳里,无疑是凉薄四起,鄙夷之至。
思涵心生抵触,着实不喜,仅是稍稍敛神一番,便漫不经心的回道:“皇姐二字,本宫可不敢当。毕竟,本宫可无通敌卖国残害手足的兄弟,而我东陵皇族,自也不曾有大英太上皇后宫男.宠这等子嗣。”说着,仔细凝着他那略是发沉的面容,继续道:“再者,逸公子如今可是这大英宫中的红人,你唤本宫这阶下囚为皇姐,莫不是有意要折煞本宫?”
哲谦眉头稍稍而皱,却又是片刻之际,他便自然而然的将所有起伏的神情全数压了下去。
他再度朝思涵勾唇一笑,薄唇一启,慢悠悠的道:“臣弟上次在皇姐殿中受伤,如今伤势还未痊愈,此番亲自来面见皇姐,皇姐对臣弟竟无半点心软与关切?好歹臣弟身上也流着颜一族的血呢,且也是这大英宫中唯一一个皇姐的亲人,如此境况之下,皇姐对臣弟,当真无半分容忍?”
思涵深眼凝他,一时之间,无心言话。
她倒是不知这哲谦突然过来究竟何意,但这哲谦虽在大英宫中为大,看似受宠,她颜思涵也看似被软禁于此,孤立无援,乃大英太上皇砧板上的鱼肉。只不过,虽是鱼肉,但自然也不是谁都可以拿刀朝她身上剁,这哲谦此番过来若是为了奚落她,她颜思涵自也不是好惹呢。
到时候,前仇旧恨,她自然也得好生与他算算。
“你与本宫如今关系如何,你早已明了,既是心思通透,又何必再在本宫面前做戏。”待得沉默片刻,思涵才稍稍敛神一番,漫不经心出声,说着,话锋一转,无心与他委婉,开门见山便道:“你此番来次所为何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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