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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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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好笑,任他胡闹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画完了,我也越发困倦了。

我翻身向内,朦胧间忽然想起问他:“你画的是什么符咒啊?”

他笑道:“祛病符,睡吧。”

这个祛病符到底灵不灵,不好说,不过若是他画的是催眠符,那便灵极了。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好似有人轻轻说了一句:“傻,是替身符,我替你。”

这一睡,再醒的时候竟然已是夜里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苏喻的药煎到哪去了,我怎么没喝到。

不同之前那次,此刻我又渴又饿,撑起身想要开口唤人,这次认真环视了一眼屋内,这才发觉这里竟然是东宫。

东宫自太子时洵驾薨后,一直未曾有过新的主人,我那位侄儿还没来得及入主东宫,便直接登基了。

难怪我嗅到一股熟悉的药材辛香。

而此刻,屋内只留了一人。

那人坐在窗边的桌边,拿了本书正看着,只是看的未免太入神了些,我盯着他半天,竟然一页都不翻。

我端详了他许久。

我一直觉得谢明澜与太子时洵有八分像,剩下那两分是更出挑的,可是我也说不清,他是哪里长得更好。

那张脸是年轻的,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方不到二十岁,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仔细看,这下得空了,我一寸一寸地把他从眉眼看到颈子,终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比他爹出色在少了两分恹色。

太子时洵久病,纵然不病,也总不见完全爽利,故而眉宇间总有几分恹色。

而谢明澜除了畏寒,好似并没有随了他爹那样的体质,约莫便是强在这处了。

看得久了,他察觉到我的视线。

我与他对视了一瞬,皆转开眼。

他起身,沉默地倒了杯水,沉默地送到我手里。

我也沉默地端起来,谁知右手用不上劲,茶盏端在手里抖得厉害,险些泼到被上。

他的视线凝在我的手上半晌,终于拿回茶盏,端送到我唇边,我斟酌了一下,只得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

其实我还想再喝一口,但是谢明澜显然是没有伺候过人的,我刚喝完一口他就沉下茶盏,放在手中,垂着眸子来回摩挲。

我也盯着他的茶盏,望眼欲穿。

“你喜欢他……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么……”

放屁……我明明第一下就抬手想喊停,是殿前使那二愣子没眼色没看出来,后来我一看,二十多杖挨都挨了,我都要死了,还说那个做什么。

万一真驾薨了,身后若是有好事者问“九王驾薨前说了什么?”那个玉和来一句“殿下说‘剩下的记到君兰身上’”,那场面未免也太难看。

索性都那样了,倒不如嘴上英雄些。

不过此节不足外人道,我也懒得分辩。

谢明澜许是见我久久不答,声音更低,强自道:“他长得是不错,难怪你喜欢……你喜欢……就收到府里吧。”

我不耐与他在君兰的话题上打转,开口道:“陛下。”

谢明澜霍然一抬眼,眼中一时间竟似有许多情愫。

我望着那双极熟悉的眸子,因喉咙干痛,只得慢慢道:“陛下不该和臣独居一室,陛下没有子嗣,其他亲王远在封地,若是此刻臣对您有不臣之心,陛下危矣。”

窗外的月色映在谢明澜的眸子中,但那光亮终是一层一层地灰败了下来。

闹了这一场,待到我能行动自如已经是月余后的事了。

那日之后,谢明澜好像是真的被我这个小叔叔伤了心,未曾再来过,我着实清净了两天。

我虽未对旁人说过,但是心中一直觉得我这个侄儿吧……依我看,并不是当明君的料,只是太子时洵去得早,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没得选罢了。

而这个惟一的儿子,其实也与太子时洵并不亲厚——当年谢明澜诞下之日,玉和的师父就曾舍命进言,这个孩子命格太锐,会方了谢时洵的寿。他说完,就丢了性命。

而后……

我拨了一下膝上斜架着的柏琴,一声凄凉琴声应动而响。

而后,果然应谶。

我裹着大氅,倚着门框坐在东宫门槛上,门槛内外都是空荡荡的,伺候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

这里自从太子时洵驾薨,便一直未有新的主人。

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竟然还存着一张柏琴,藏在深处,让我手欠翻了出来。

这张柏琴倒不是小时候徐熙送我那张,依我看,它虽有些年头了,但做工用料十分精致上乘,绝不是徐熙送的那种市井随处可见的货色可比。

我望着明月,触及了一些心事。

去年今日此门中……

我随手拨弹了一首曲子,只是心思飘忽,又多年不动琴了,只弹得断断续续,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琴弦忽然一哑,我抚平琴弦,直到这院内又陷入寂静了,我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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