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眉毛一挑:“疼?”“嗯。”方伊池闷闷地答,“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点……”他把手里的毛笔搁在一旁,凑近了瞧刚落笔那处:“换了个颜色,是会疼一些。”阿清顿了顿:“但这样更好看。”方伊池便忍了:“那就继续吧。”他却摇头:“等等。”阿清按住方伊池的肩膀:“不急这么一时。”说完,耳朵一动,听到窗外有人声,狐疑起身:“你这北厢房,除了喜财,还有别人能来?”方伊池不疑有他:“还有我先生呀。”“谁说你家先生了?”阿清简直拿方伊池没办法。他擦了擦手,扭身往门前去。阿清并不急着开门,而是站在门前,确认外头确实有人声,方才擒着笑脸,状似无意地探出头:“喜财,是有事找方老板吗?”喜财愣了愣,懊恼地小跑到门前:“是扰着小爷了吗?”“哪能啊?”阿清自是不会将话头揽在方伊池的身上,“是我听见你说话,以为你急着寻方老板呢。”“不是,是老爷子身旁的人来了。”……贺家的老爷子。阿清轻“啧”了一声。贺老爷子不同意贺作舟和方伊池的婚事,这倒不是能瞒得住的事儿,四九城里的人都当句笑话讲。但阿清还是忍不住替好友担忧。虽说现在的贺家,大事上由贺六爷说了算,但那毕竟是贺六爷的亲爹,哪怕只是嘴上挤兑两句,方伊池心里也不好受。“贺老爷子有什么事吗,劳您和我说说?”阿清的念头在心里滚了几圈,落到嘴里,还是轻飘飘的一句不甚在意的疑问。“嗐……”喜财刚起了个话头,就被身后的一声轻哼打断。阿清循声望过去,先看见的是发髻间展翅欲飞的蝴蝶,再然后,才是墨绿色的衣袖。那衣袖里垂着的手,拎着个竹篮儿,拿藏青色的布隔着,看不清里头的情状。“我来给六爷送东西。”手的主人,语气乍一听淡漠,但落在阿清的耳朵里,其间的轻蔑,无处遁形。他在平安饭店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这谁啊?”阿清心里火起,直接问喜财,“北厢房是她能随便进出的?”喜财忙不迭地摇头。他跟了六爷多年,现如今跟着方伊池,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也没真的想放绿莺进来,连忙顺着阿清的话头,转身催促:“我不管是不是老爷子让您来给六爷送东西的……但咱六爷早放过话了,除了小爷给的,旁的一概不要。”绿莺的脸色一时涨得通红,瞪着阿清的眼睛仿若淬了毒。在她眼里,阿清比方伊池还不堪。那方伊池再不济,起码得了六爷的青睐,死皮白脸地挤进了贺家的门。阿清算个什么东西?身子脏了,名声也臭了。就这样的人,也敢仗着六爷屋里的玩意儿,给她脸色瞧?“你敢拦我?”绿莺倏地抬手,指尖戳着喜财的鼻尖,指桑骂槐,“没点眼力见儿的东西,挨着六爷,就真当自己也是个爷了?等我去见老爷子——啊!”绿莺的话没说完,嘴巴就被黑洞洞的枪口堵住了。喜财笑嘻嘻地说:“绿莺姑娘,请回吧。”阿清难得多看了喜财一眼。他还当贺六爷放在方伊池身边的人是摆设,如今看来,倒是他眼拙。最后,绿莺畏惧于喜财手里的枪,撂下竹篮骂骂咧咧地走了。喜财弯腰将竹篮上头蒙着的布掀开,见里面是寻常的文房四宝,直接丢弃在了北厢房的月门外。“见笑了。”喜财对阿清躬了躬身。阿清眼珠子一转,也没多废话:“六爷有心。”说完,最后望了望绿莺的背影,扭身回了卧房。趴在床上的方伊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本册子,正津津有味地看。他走过去,“啪”得一掌拍在方伊池没涂颜料的细胳膊上:“就你心大!”方伊池被打得“哎呦”一声叫唤起来:“干嘛呀?”“人都蹬鼻子上脸,闹腾到你屋前了,你还有心思看书?”“谁啊?”方伊池小心翼翼地将书页叠了个角,“你说绿莺?”阿清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你还知道啊?”“……我当你方老板真傻呢!”方伊池眨巴眨巴眼睛,语出惊人:“我能不知道吗?那是贺老爷子给我家先生找的通房丫头。”此话一出,阿清差点没将房顶给掀了。他撸起衣袖,随手抓起火炉边的火钳子:“你大爷的,方伊池,你是不是傻?人六爷都有通房丫头了,你还搁这儿画凤凰呢……你给我趴好了,我先去办了他,再回来办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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