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嫉妒近乎烧穿了他的心肝脾胃,让他在寂静的夜里,空睁着双眼,麻木又自虐地想着阿清若是离开自己,生活又会变成怎样一番情状。……重新回到刚伤了腿时的日子?不,不一样。见过光明,感受过暖意的人,是无法再回到黑暗中去的。贺作峰已经接受不了曾经的日子了。他想和阿清过一辈子。他与阿清相处的初衷,早已从一开始的试探,戒备,提防阿清破坏弟弟的婚姻,到了如今的恨不能立刻拉着阿清去成婚,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不是阿清非他不可,而是他非阿清不可。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因一个误会,化为了美好的泡影。贺作峰苦笑着对祖烈说:“扶……扶我起来……”祖烈吓了一跳:“四爷,您刚做完手术,就算是要做恢复训练,也得等医生点头了才行啊!”“我晓得。”这么简单的道理,贺四爷还是知道的,“我只是要写封信……罢了,写信有什么用?你赶快回家去看看阿清在不在,若是不在,再去饭店……总之,确认他的安全再回来见我!”祖烈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就跑出了病房。病房的门轻轻摇晃了许多下。贺作峰收回了视线,枯坐在病床上,许久,才隔着被子,轻轻将手放在腿上。快了,他想,很快他就能站起来了。可下一秒,贺作峰的神情就灰败了下来。阿清愿意等到他可以站起来的那一天吗?*阿清气鼓鼓地离开医院,跳上黄包车,脱口而出,说要去贺家。可他说完,就愣在了原地。去贺家做什么呢?方伊池有贺作舟撑腰,完全不惧贺老爷子,不日就要成婚了。阿清晓得,自己若是和方伊池说了贺四爷的事,方伊池不知道要多着急,甚至二话不说,拉着自家六爷就要为他讨回公道。可他若是这个时候惹方伊池忧心,他还是人吗?“……不,不去贺家,去平安饭店。”阿清改口。拉黄包车的车夫多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四九城里,穿着旗袍的服务生不多见,尤其是生成这幅模样,还穿瑞福祥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就算不是等闲之辈又如何?还不是成日靠姿色,争先恐后地往高门显贵身边凑?这位怕不是听说贺家的六爷娶了个服务生,也想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擎赶着往贺家里钻呢。可那贺家是随便一个人就能钻进去的?嗐,改口说要去平安饭店,是意识到自己在痴心妄想了吧?黄包车夫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儿,倒是没将鄙夷尽数写在脸上,甚至还对阿清挤出了一个颇为真心的微笑:“您坐好咯!”可惜掩饰得再好,眸底依旧浮现出点点轻蔑。阿清的心登时像被针扎了一样,刺拉拉得疼起来。往日,他不会在乎这些异样的目光,也不会将别人的瞧不起放在心里。有什么好在乎的?那些人的目光与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就算真当面嘲讽出声,他也不会掉块肉。可今日,他因贺作峰的误会,失去了往日的坚强。……为何连贺四爷都瞧不上他呢?阿清裹着皮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平安饭店。他跌跌撞撞地上楼,没遇上什么人,唯一碰上的,还是个宿醉刚起,比他还不清醒的服务生。那服务生歪在楼梯前,半张脸被昏沉的光染得欲色满满。“阿清哥。”服务生还年轻,笑起来,眉宇间浮现的青涩触目惊心。阿清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恐惧眨眼间充斥了心房。在贺作峰的眼里,他是否也是这样的人呢?……是了,他就是这样的人。阿清脚步虚浮地冲回房间,将身上的皮子扯掉,又胡乱脱下了漂亮的旗袍。瑞福祥,瑞福祥。他才不要穿什么瑞福祥!阿清寻了自己的旧衣服,囫囵套在身上还不算完,又冲到梳妆镜前,胡乱将脸洗干净。哗啦啦——冰冷的水冻得他浑身发抖。阿清直起了身子,踉跄着走到窗户边。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并未透风。他又跑到房门前,结果房门和窗户一样,不仅风透不进来,屋内的暖意也钻不出去。阿清后知后觉地抱起胳膊,猛地后退了几步,指尖上悬着的水珠融在衣料上,化为一朵又一朵小小的灰色水花。那寒意是从他的骨缝里渗出去,无论他裹多少衣服,都无济于事。“怎么……怎么会这样啊……”阿清自言自语,苦笑着将手缩进袖笼。红彤彤的指甲与破旧的衣服格格不入,他暂时不想看见它们。',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