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兴致勃勃地问:“谢丞相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子?你怎么好像不愿意他升官?”
谢别快要被他气笑了,他伸手拿了一本奏疏打开,腕上金链细碎地响了几声,孟惟目光一凝,看向他的手腕。
谢别一目十行地看着手里的奏疏,仍旧十分温和地说:“殿下知道什么是质子么?不知道也无妨,正好叫孟学士为您讲一讲。臣先看一看奏折,也好知道该怎么教导储君。”
“师相,学生并无此意。”孟惟有些受不住谢别的冷嘲热讽,正要解释,李澜出声道:“质子,澜儿知道的。父皇给澜儿说过,就是两国交战,以子为质。啊,孤明白小孟的意思了。”
谢别将手中的奏疏向前一摊,忽然问李澜:“殿下的太子服可做了么?过几日就是大朝,服色是一定要更易的。再说哪怕推诿说陛下病重免朝,殿下做了监国太子,也不能终日不见臣子。再者接见臣子的礼仪也是一桩……孟学士想必也不能再以协同篡逆的罪名胁迫礼部陈尚书了吧?”
李澜坐得稍正了一些,一字一句郑重道:“还要请谢丞相教我,怎么才能做一个叫父皇喜欢的,满朝文武都认同的好太子。”
谢别有些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满朝文武都看重的英明神武的太子,只会遭皇帝的忌惮,绝不会叫皇帝喜欢。
却见李澜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了几本奏折就往外去,只扔了一把钥匙给孟惟:“小孟学士先帮孤看看奏折和谢丞相,让他把他该做的做了,剩下的你也先看一看,孤去去就来。”
第九十九章
李澜跑了,孟惟便只能和和谢别对坐着处理政务。
谢别做了快二十年的丞相,政务都是熟手,孟惟给他做惯了副手,又素有才具,分理文书也是极快的,师生两个一时无话,倒像是旧日政事堂中惯见的和睦。
只是李澜当真将那条细金链子锁在谢别手腕上,链子的另一头缠在桌腿上,用一把精巧的小锁扣着。谢别提腕或者翻动奏疏时总会有一两声轻响,声响极细碎,但是室内静的很,便显得分明。
孟惟闻声每每忍不住抬眼看他,那条细金链子是怎样缠在谢别腕上的,都被衣袖掩去了,他看不到,但那缠在桌腿上隐入衣袖间的一线金光时不时就跃过眼角,孟惟摸了摸桌上李澜扔给他的钥匙,终于忍不住说:“我为师相解开罢。”
谢别看他一眼,低声哂笑:“孟学士这声师相,谢某可当不起。”
孟惟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走过去,伸手握住谢别的手腕,谢别挣了一下,挣不过他,便仰起脸来睨着他:“还未贺过学士高升,孟学士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将来青云直上,想必宰执可期。”
他年轻的学生手上猛地用了力气,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沉静:“不敢,不如师相廿一岁拜相,国朝第一。”
谢别拧起眉头来。
孟惟恭顺但强硬地挽起他的衣袖,看着那条细金链子缠在他白皙光洁的手腕和小臂上,已经磨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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