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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尹朋池微笑起来,什么都没说。
叶形也微笑,不过更加干涩。
他有种平静的错觉,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存在任何狂风恶浪,那是足够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从开始到结束。
“我一直有个问题,”叶形松弛地问,逐渐意识到世界正在迟缓地运作,“Semistars走不下去的时候,你想过挽回吗?”
尹朋池歪头,一时间难以作答,似乎问题远在他意料之外,但很快,他扬起嘴角。
“你在说什么呀,”他轻松而愉快地答道,“我是希望退出Semistars的人。”
所以怎么可能挽回。
“如果只是你想退出,”叶形固执地说,直视尹朋池,“那你离开就行了,为什么要让Semistars解散?”
“让Semistars解散的不是我,”尹朋池无辜地睁大眼睛,“是公司的决定,B-plus的通知,你记得吗?”
叶形当然记得,理智正批判他在无理取闹,这不是早就确认的事实吗?没了尹朋池的Semistars一无是处,维持运营不过等于苟延残喘,公司认为他们作为组合无法爆发,不如单人活动。
他早就认同了。
B-plus的理念极其简单,艺人需要运营,资质再平凡的人,只要通过恰当的手段和持之以恒的努力,总能创造价值。
“B-plus给不了你想要的。”叶形咽下情绪波动。
曾被忽略的缝隙,早就大到无法弥合。
“任何人都给不了我想要的。”尹朋池安静地说。
时间流逝,叶形盯着角落里的钟,永不停歇地运转着,他非常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最终,他站起来,站在尹朋池面前。
后者好像有点惊讶,稍纵即逝,叶形心里只剩唯一一个问题。
他从没问过本人,但或许早就知道了答案。
“你……为什么想离开。”
离开Semistars、离开B-plus,离开……
措辞模糊不清,问题越面目全非就越不容易伤害到自己。他悄悄屏住呼吸,喉咙堵塞,无法控制。既定事实不可改变,这个问题晚了很多年。
尹朋池凝视着他,弧线优美的睫毛停滞,毫不颤抖,如此平和。
“因为我不想,”他立即回复,嗓音柔软,“我不想……担负任何人的人生。”
毫不犹豫。
叶形终于放任空气从肺部释出,两手垂下,不局促也不紧张,他觉得轻松,也觉得遗憾。
“原来是这样,”他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懂了。”
他其实不懂。
叶形永远无法站在尹朋池的立场经历过去的一切,往事随风是自欺欺人的假话,过去的一切都是切实发生的,它不会从某个时间点突然爆炸,而是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宛如诅咒。
叶形转身,迈开腿。所有人都有愿望,他愿意相信。
尹朋池在他背后说:“你回去了?”并无挽留之意。
叶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用声腔后部发音,这样语调就不会太难过。
“Yuki姐——我经纪人还在等我。”
他这么答道,加快脚步,一次都没回头看。
门在背后撞响,他得快点离开这里,逃离过分光辉灿烂的光源,逃离过高的温度,过于正确的理所应当,逃离被矫饰美化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风景。
叶形越走越快,越走越仓促,步履失去章法,可心情却平静得出奇。他穿过走廊,不透明的墙壁两侧每扇门都紧闭,他继续走,接近于小跑,经过开放办公区——永恒的噪音源于此处、叶片蜷缩的常绿肉桂,一个又一个地消失在他的视野边缘。
和B-plus一点都不一样。
他从防火楼梯往下跑,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没准是电梯会让压力增大。身体跨过他的思想,做出了匪夷所思的动作。
周遭越来越暗,也越来越热,只有冷光泻下,自然光消失,大概到了负一层。
沉重的大门就在眼前,叶形不假思索地推开,浓郁的尾气味道扑鼻而来,他皱眉,一道阴影从他身侧斜过来,他朝反方向转身,迎面撞上锐利的闪光。
叶形太阳穴轻跳,心脏下沉。
当他接收到足够光线,得以分清楚他正面对着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只想要逃跑。
他看见了一名女性,还有一位举着相机的男人。
一瞬间,无数宛如都市传说的故事被塞进叶形的大脑。
比如树影里窥伺着的反光,回家途中的埋伏,经验主义层面的恐惧。地下车库时常有身手矫健的媒体能堵住倒霉的艺人——理论上难度较高,但往往效果颇丰,所以屡有发生。
叶形不死心地半回身——他背后没人。
他领悟到正确答案,深呼吸。
目标是叶形本人。
“叶形?”女性说话了,试探着他的反应,“是叶先生吧?”
他的认知度居然低到要别人用叫名字的方式来确认。
还是要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看向镜头?
叶形动作一滞,做作地抬腕以示拒绝。
“我现在不太方便……”他四下张望,凭借记忆寻找Yuki来时停车的方向,“经纪人还在等我,我有——”
某处灯光戏剧性地一闪,似乎要配合他的戛然而止。
越过他面前的女性,叶形清楚地看见了承重柱旁边,两手抱胸,一脸严肃的Yuki。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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