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虞玓倒是没直接回去县衙,而是在石头巷七拐八弯走了一会,这才寻到一户破落的门牌。
早前那两月,虞玓把这南安县内该记的都记着了,这被打里正的门户,自然也是清楚的。在许大与刘鹤开口的时候,虞玓就大致猜到这两桩事中的里正会是何许人也。
贺寿。
在衙门胥令典吏中,这贺寿怕是最不讨喜的。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按着条例,就如同那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一对事碰到他就让人头疼。
虞玓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过了许久才有一位面容枯瘦的娘子出来应门。她倚着门望了眼虞玓一行人的装扮,稍显冷漠地说道:“莫不是要再上门来让我夫君服软的吧?那便大可不必了,他一贯是那个臭脾气……”
徐庆是个说话软和点的,连忙接口说道:“嫂夫人,这位是安南县的新县尉,眼下贺里正这桩事,是虞县尉在处理首尾。”
枯瘦娘子沉默了半晌,把门板取下来,“那便进来吧。”
这屋子可说是阴冷,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破落的角落与残缺不全的桌椅,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里头闷闷的咳嗽声,像是有陈年旧疾般撕心裂肺,惊得那娘子的步履加快了些,取了痰盂就进去了。
虞玓背着手站在屋中许久,待里头渐渐安静下来后,才有一声沙哑的嗓音说道:“是来了人吧?”
那娘子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又听到那男声低低说道:“扶我起来。”
虞玓蹙眉,大步往里面走,正迎面对上娘子扶着贺寿出来,便搭了把手把病弱的贺寿一齐扶到椅子坐下。贺寿显然是被虞玓这一手吓到,有些狐疑地望着他。
他是一个瘦弱的书生模样,丝毫不像是会参与到某些事情中的严苛形象。贺寿脸色苍白咳嗽了两声,摇着头说道:“想必您就是虞县尉。”
虞玓颔首,淡声说道:“我的来意,你也清楚。”
贺寿低低笑出声来,“能担得县尉亲自上门,倒算是我的荣幸。与勾征使那件事倒是不打紧,左不过也是递交给县司。衙门那几个哪舍得自己出钱抵押,要么是让我担责补钱,要么是上报州司处置,也不会牵连到县尉您身上。”
他摆摆手,又说道:“至于高元那事,他与丁家算是姻亲。可他素日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白丁,所谓的免征不过是借口。而丁家愿意护着他,不过是因为他家最受疼宠的二女儿偏生喜欢高元,故而在二娘子的痴缠下,才会有此举动。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衙门内不打算处置,或许会花钱了事。可庇护高元,丁家便是一同犯下知情隐匿罪。若是县尉这桩事处置不好,倒是有些麻烦。”贺寿竟是个坦率至极的人,开口就把些许混淆的事情扯掰了个清楚。
虞玓原就是个冷冽之人,蹙眉之时更有种直面刀锋的凌冽刺痛感。
他背着手在屋中踱步,淡淡地说道:“贺里正如此直接,倒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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