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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沐浴净身,都换上了干净衣裳。
将军府恰有与阿冬年纪相仿的小仆,衣裳穿起来很合身,反倒柳枫的那套颇有些宽大,他套在里头显得有点势单力薄的模样。
“这不会是你的衣裳吧?”柳枫嘟囔道:“这么不合身,你看着也比不我高多少啊。”
“我习武,体格自然健硕些。”张继回他:“你要穿合身的也有,我可以到外头找护卫给你现扒一件。”
“那还是算了……”柳枫只觉得他有气未消,回想自己方才热血上头的去救人,突然有种自不量力的羞耻,“我确实不该贪勇救人,但方才是情急。”
“你没做错,柳枫。”张继没怪他:“是我大意了,竟未想到阿冬会贪玩儿落水,若不是有你,只怕要出人命来。”
“可是于我私情,确是不想你冲上去。”张继愧疚一圈,还是忍不住地恼他:“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柳枫观着他的神色,心中浮暖,口中解释道:“我方才问过阿冬,他是有物件掉进池子里了,俯身去桥下够,原以为池水不深的。”
“什么物件这样金贵,阿冬?”张继招手让小童来到身前,“别怕,你没事儿就行。”
小童有些胆小,慢慢从袖子里头掏出一小截断了的红绳。
“就是这个?”张继问。
“那是阿冬父母留下的。”柳枫答道,“那是他唯一宝贝的东西了。”
张继听了,便也不再忍心多嘱咐这孩子什么,只叫他去后厨看菜。
“说起来,我今日似乎听见阿冬喊出救命。”小童走后,柳枫同张继说道:“这孩子哑症在心,应是情急逼出了话来,只可惜这会儿……”
“又说不出了?”
柳枫点头。
不一会儿,成色极佳的菜肴布上桌来。
凉盘热炒,小菜河鲜,皆是澄州当地有名的菜肴。
张继笑眯眯地邀着柳枫动筷,余光却见他只是浅尝辄止,握着筷子要动不动,似是犹豫不决,不禁问道:“这都是你家乡名肴,怎么拘束起来了?是菜品不合心意?还是那厨子名不副实?”
柳枫摇摇头,倒是少有的生出些歉意来:“我可能要辜负将军一番好意……大约是下午入水受了寒,现下有些、有些腹痛……”
张继这才注意到他虚虚按着腹部,只怪那衣服不合身,堆叠的布料将柳枫的手轻轻掩住,细看之下却也见得他微微躬着腰背,显是身有不适。
张继一心急,喊道:“来人,去请大夫!”
“不必,我自己来便是。”柳枫有些哭笑不得,他原先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虚,想着大约是累的,应当无事,谁料到这会儿肚子渐疼起来,这才伸手给自己把上一脉。
“没事吧?”张继眼见柳枫自己搭了腕子,微微发怔,反手又搭另一脉。
“不会……不、不应该……”柳枫眉心渐锁,反复为自己号脉,甚至少见的合上眼,细细一摸。
忽然,他睁眼问起张继:“醉仙楼那晚,你看着我喝药了吗?”
“什么醉仙楼?你喝什么药?”张继不晓得他把脉是如何问到的自己,但见他满脸郑重,只好仔细回想起来。
醉仙楼……
大约两月前,柳枫曾约他去醉仙楼喝酒听曲儿,他鲜少踏足这类烟花之地,哪怕醉仙楼并无艳俗狎妓,其中曲艺风情他一个武人却也多是不解,因而那日他权当了柳枫的陪客,只负责在他喝迷糊之后架着人回家。那晚上他……不,是柳枫缠上来非要找他,张继不愿趁人之危,却被人平白勾了衣襟往里找……
那晚,他依稀记得叫阿冬熬了醒酒汤来,柳枫摆着手不肯喝,后来一番雨倒云颠……他便也记不清了。
“我确记得你没喝醒酒汤。”
“不是说这个。”柳枫叫来阿冬,小声问他,“前一阵我喝醉那晚,你熬药了吗?”
阿冬手指翻飞道:回回都熬的,只是有一次你同张将军回来,却是没喝。
柳枫脸色微变:“那晚我分明记得喝过了的,怎么会……”
阿冬跟他解释:那晚你不喝醒酒汤,我又送了一碗,你喝了。后来熬了药,第二天早上,你说倒掉。
“我让你倒掉了?怎么会!”柳枫有些头痛,扶额尽力回想。
突然,他想起了第二天早上的事情。
那天早上,他床头是有一碗药。
那日张继与他一同起身,说这醒酒汤放了一夜。
他觉得酒醒了便也不再需要,于是顺手端出去递给了阿冬,让他倒了。
他把凉药当做醒酒汤给倒了!
柳枫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腹中寒意渐起,疼痛愈发锐利起来。
“张继,我这有个消息,却不知是好是坏啊。”柳枫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什么?”张继担心地望着他:“快说,你脸色很不好。”
“你可能要做父亲了。”
“什么?!你……”张继惊愕。
“但再不快点送药来……”柳枫截了他的话,喘气接道:“……你这父亲也未必能当成。”
张继微微愣了一瞬,旋即踏出亭子奔走喊人,而后立刻又折了回来,手足无措道:“能、你能动吗?要不要去卧房躺下?”
柳枫伸了伸手,张继俯身供他勾了肩,他一环膝窝,轻轻将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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