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攀叫了朋友过来接他,大概是电话里交代了些什么,来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对周奚和陆向阳毕恭毕敬。
“行啊三不像。”许罗汉的脑门上磕了个包,看着怪可怜的,“你宝刀未老啊。”
“也就周奚这种三好学生能忍着。”陆向阳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嘁了声,“还郭攀呢,我看叫郭爬差不多,这人才要是撂我们学校早打趴下了。”
郭爬。
周奚下意识看了一眼玻璃水箱里养的爬爬虾。
周公子没忍住成功地笑出声:“关三好学生什么事儿?”
陆向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好脾气,好脸色,好好先生。”
“……”周奚沉默了一会儿,“是是是,你说得对。”
“行吧不气了不气了。这还赔了我店里不少钱呢。”许罗汉拍了拍陆向阳肩膀,“不过,你俩真的是一对啊?”
“你怎么尽听那王八蛋胡说八道呢。”陆向阳抢着答,“怎么,情侣吃饭才能免单啊?”
“嗨你这话说的。”许罗汉拎着围裙一挥手,“不聊了,我给你俩做饭去,就是你们这衣服……要不去换一身?”
一个被浇了可乐,一个沾着灰啊血啊,看着就难受。
“离酒店好远吧。”陆向阳叹了口气,“将就挺一挺?”
总不可能去扒许罗汉的衣服穿,好不好看一回事,就他这浓缩就是精华的身段,他跟周奚根本穿不上。
老许伸手往路口一指。
“那,沿着这个道走过去,不太远,有个很出名的火车夜市。”许罗汉说,“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有。去转转吧,买身舒坦的总比将就着好。”
陆向阳其实没什么逛夜市的心思。
激烈的打斗过后,现在的他满脑子剩下的都是郭攀说过的话。
周奚,竟然跟他一样,是个同?
——也没见他出口反驳,也没见他解释。
好希望有个神仙能下凡来给他捋一捋混乱的大脑。
陆向阳忐忑不安地跟在周奚身后,看着他背上沾着的可乐污渍,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老许说得没错,走出去火车夜市确实不远。两人从一处空旷的街角转过去,眼前忽然就亮了起来。
周奚望了一眼,说:“到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成千上万个商家支起帐篷摆摊,从高处看像是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小方盒子,绵延成满目琳琅的热烈。帐篷里点亮着不同颜色的灯光,贝联珠贯,比鳞栉次,正办得热火朝天。
陆向阳有点吃惊。
“这么多?”陆向阳朝着周奚咂舌道,“这上哪找卖衣服的?”
“嗯……我记得之前是有分区的。”周奚眯着眼环视了四周,“这儿分的有小吃,服饰和酒吧,好像还有一小部分的纪念品。”
“唔……之前?”陆向阳努力踮着脚尖往高处看,想去找寻路牌或是标志,可是他满眼看到的全是人,毫无收获。他又悻悻地缩了回来,“你来过这?”
“来过。”周奚数了数摊子的行数,回头道,“你跟我走。”
小摊的过道里飘满了香气。有购物的,有捧着小碗吃东西的,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两人稍微离远一点,说的话就听不清了。
他们在人群里穿梭。
光鲜亮丽的游客里混着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总有人回过头,稀奇古怪地看他们一眼。
少有地见到周奚狼狈的时候。在陆向阳的印象里,周奚一直都是个完美的存在,从上到下干练整洁,连发梢都是干净清爽的。
以前他在学校,也是这样被欺负过来的吗?
他想到刚才在店里,郭攀被他按在地板上脸贴着地给周奚一句句重复道歉的样子,比他的拳头还要解气。
这种事情陆向阳一如既往地拎得清。按规矩,新账旧账一起算,骂过多少句,就赔多少礼,多了不要,少了不饶。
郭攀当时的样子,就像只被摁住壳原地杵的水鱼。
陆向阳在后面忍俊不禁,他噗地一乐。
一走神,步子就慢了。
“嗯?”周奚在前面停下来找他,“跟紧点,别丢了。”
两人穿过了过道,出现在眼前的是跟内场截然不同的一条偏街,一眼望下去是宽敞的临时帐篷,每个帐篷里都有搭起来简朴的吧台,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酒水。
——酒吧街。跟美食夜市仅仅一街之隔。
人群聚在中心的舞台摇曳,跟着音乐闪得眼花缭乱。
最深处的一家放着deep house,有深邃的时空感,夹着老工业城市沉重阴郁。跟其他酒吧的劲舞风格相去甚远。
周奚敏锐地抬眼望过去,正好看见在舞池的正中挂了一块偌大的白色布匹,用黑色油漆写着“sorry,i’m gay.”
这是火车夜市有名的gay bar,藏在整个夜市的尽头,烟雾缭绕。
只不过因为是开放式酒吧,隔音环境太差,整条街道的歌声全都混在了一起,像一杯调不开的鸡尾酒,乐曲浑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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