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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巧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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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端着水往里去,盆架就在浴桶的对过,路过之时她目不敢斜视,只加快了脚下步伐。

可谁知越是急切想避开,便越是乱中出岔子。浴桶四周的地毡被溅出的水花打湿,加之香胰抹地,有一小片地正是滑不可涉。而她心急又加快了步程,故而踩在那处时,一下便摔了个跟头!

这一摔不打紧,手上的铜洗被抛起,温热的水落雨似的兜头浇下!这也就罢了,偏偏那铜洗落下之时,不偏不倚的叩在了她的头上!

“呀——”她一手捂着头,一手将铜洗丢开。揉了两下不那么疼了,一睁眼,却正撞上李元祯那双带着明显奚落之意的目光,似在看个傻子。

第76章 齿痕 这是她咬的?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记摔跤, 显然令孟婉方寸大乱。她扒着李元祯的捅沿儿想要站起,却未料身子堪堪抬起些,又因地面委实太滑, “啪唧”一下又重又坐回了地上。

正羞恼之际,却见一条胳膊贸然伸入她低垂着的视野中,她抬眼看了看李元祯,见他面色平和, 迟疑了下, 这才将那条胳膊紧紧抱住。之后不必她主动借力,那条胳膊便将她从地上轻易带起。

“谢王爷……是属下,属下冒失了。”她视线依旧低垂着,似是不敢与李元祯的眼神碰撞。

帐子里安静了须臾,随后便是一句平静的“下去吧”, 自李元祯的口中溢出。

孟婉这厢弯身拾起摔落在地上的铜洗, 正准备转身退下,视线却倏忽瞟见那条顺势搭在桶沿上的胳膊上, 有一个奇怪的痕迹。

她的目光随之一定, 正打算仔细将其看清, 孰料李元祯恍然好似躲避什么迅速将手臂抽回,投入水里,然后催促道:“还不下去!”

语气已是不复先前那般和蔼。

“是。”孟婉自是不敢再多逗留一刻,转身快步退出帐子。

去往灶间取早饭的路上,她一直凝神在思索着刚刚闪过眼前的那个怪异痕迹。看上去是圆圆的很整齐的一圈儿印记, 且看那颜色, 已是过了红肿期,如今淤血渐褪,痕迹也越发清晰起来。有一个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可她却不敢承认。

孟婉提着早饭食盒到帐外,门外守卫伸手便要接过:“王爷沐浴好了,将食盒交给便是。”

“为……”何字尚未说出口,孟婉便将那个字给咽下去了,然后乖乖将食盒将给守卫,兀自离开。

平日里一日三餐,除非李元祯不在营中,不然皆是由她亲手端入帐中为他布好菜再行退下。而这回守卫主动要她将早饭留下,显然是李元祯方才吩咐好的。

也罢,他既一时不想再见她,她便也落得个清闲。如此想着,孟婉回到自己帐中。

快到中午时,孟婉又去灶房取中饭,刚进去就碰上了曾为她代过班的小光,正也来取陆统领的饭菜。孟婉有意将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赶着与小光一同出灶房,然后借机攀谈。

“小光啊,上回我中那一箭之时,可是你正代班伺候王爷?”

“是啊,怎么了?”

“那个……”孟婉略斟酌了下说辞,接着问:“拔箭时我神智有些不清,当时王爷就在床边看着,我可有说什么失礼冒犯的话?”

小光回想了下,“失礼的话倒是没说,”

孟婉听到这儿正是心里的石头一放,觉得自己刚刚真是想多了。可之后便见小光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可是你把王爷的手臂咬得不轻!”

“啊?”孟婉才松泛下来的双眉立即又拧作一团。果然,被她猜中了。

李元祯手臂上那个痕迹,还真是被她咬的。

“怎么了?难不成是王爷要秋后算账了?”难掩眼神中的猎奇之意,小光紧催着问。

孟婉强撑气色,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王爷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罢,便兀自加快了步子,往中军大帐去了。

“王爷正在与几位将军议事,先将东西留下吧。”守卫依旧是伸手接过孟婉送来的食盒。

孟婉也乐得如此,交下东西便要走,可刚抬脚,就见门帘被从里面掀起,正是两位将军随李元祯出帐。孟婉赶忙驻步躬身行礼,李元祯瞥她一眼,随后大步离开。

他也想不通是为何,明明咬人的是她,受伤的是他,可如今被她发现了这桩小事,倒似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虚勾当。每看她一眼,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乱心绪。

走在李元祯身后,陆统领难掩心中兴奋:“王爷,这回益州的官贵豪绅们可算是出了一把力,为军中解了燃眉之急!”

李元祯不动声色的走着,另一旁的吴将军颇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怎么,咱们的将士为守护大周国土血洒边疆,还不值他们捐的那点身外之物?”

“话不是如此说,如今我军刚刚拿下俣城,正是军中亏虚之际,圣上的犒赏尚未下来,若因一时军中难解,被蛮人趁机钻了空子,可就坏事了。如今益州城这些官贵们愿意把自己的家当拿出来填补军需,自然值得称赞。”

任凭陆统领如何解释,到了吴将军这还是不肯领情:“他们不过是怕边疆一但被蛮人攻下,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罢了。”

见如此,陆统领便也不再多说,只默默跟在王爷身后,去检查新供上来了那几口大箱子。

有钱的捐钱,有物的筹物,今日送来的这六口大箱子,便是益州城内的贵妇们所筹集而来。多是些金银器具等极易变现的物什。

六口箱子的盖子皆敞开着,内里被填得满满的,金光熠熠,看得直让人移不开眼睛。李元祯却只如平日阅兵一般将几口箱子扫了一眼,目光冷冷,仿佛那些箱子里面装的并非各种宝物,而是不值一顾的坯土。

倒是吴将军,在亲眼看到这些时便无法像路上时那样冷嘲热讽,双眼立即亮出两道光来,忙上前伸手亲自摸了摸。这些器物触之冷硬,却将人的两眼看得发热。

“乖乖!这么多宝贝,这得换多少军需?!”吴将军不由得失神感叹。

一旁陆统领也不由心动,手抄入其中翻了翻,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在掌间流转,口中发出“啧啧”。

原本李元祯并未对这些东西太感兴趣,只吩咐专人将这些东西一一记录造册,却是无意之间,正瞧见吴将军双手捧着的一堆金闪闪的器物中,有一只镯子有些熟悉。

他眉间一蹙,上前将之取来,仔细瞧了瞧,心中略为之震动。

这金镶玉的镯子他自是熟悉的,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皆非寻常人可以复制,因此这只正是他母后的东西。只是当年被他送给了仅一面之缘的小丫头——那个被人叫做“元宵”的脸蛋肥肥的小哭包。

那时他还是太子,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令他自小便没有一个朋友。就连同为父皇儿子的其它皇子,在他面前也皆是自矮三分,纷纷被他们的母妃教导,务必要离太子远一些,不然可能因为无意识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小小举动,便会招来大祸。

是以他想练剑时,没有人敢陪练,偶尔有,也是匆匆故意输给他,生怕过招多了便会刀剑无眼将他不小心给伤了。他学骑射时,亦是一个人。

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孤独无趣的。

快到十岁那年,他第一次在宫里遇见敢与他平视说话的人,她虽被别人欺负的哭哭啼啼,却不怕他,也不躲他,甚至还愿意跟他学射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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