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一家在登州算是客居,在盛紘的极力邀请下,在盛府办了个小小的琼林宴,只两家人并西席装先生夫妻俩,算是感谢恩师教导,也是犒劳一下两位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
外头的席面上,只有两对父子并庄先生作谢师宴。老先生年过七旬,前些年还大病过一场,在四人连番敬酒劝酒之下,不久就酩酊大醉被扶下去歇息醒酒。
盛紘与齐大人人后一向随意些,没了庄老先生反而轻松了,开始谈天论地。那齐大人自以为比盛紘酒量好,先给他灌了几杯酒,便趁着酒意,指着长柏道:盛兄啊,你家柏哥儿考了举人,又生得这样人品,恐怕明日的酒席上,登州数得上的人家都要抢了柏哥儿去当乘龙快婿了!
盛紘对齐大人的心思心知肚明他这倒不是要给长柏说亲,多半是替他家郡主娘娘转达什么意思,又恐两下里尴尬,所以趁他酒醉是提起。
如今没了林姨娘,墨兰守孝,纵对齐衡有心,也不大敢去人家面前晃悠;如兰多半是没见过什么男子,被王氏吓唬一通也就是歇了心思;明兰更不必说,虽不刻意避着,可也不着意兜揽。因此上,每日上午庄先生的课姑娘们也未停了,只是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避嫌。
盛家姑娘们问心无愧,但碍不住郡主娘娘一番慈母之心。她喜欢这些姑娘,也仅限于喜欢,与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还隔着重山。
心思千百转,于面子上不过是一遭的功夫。盛紘佯装微醺,拉着自家儿子谦逊地笑道:齐兄快别说了,这孩子生就个不苟言笑的模样儿,哪家女儿受得住他?我家老太太的意思,叫他明年上京大考,且多见一见世面再说。
都是官场中人,齐大人如何不明白盛紘的心思,因笑道:盛兄这是爱子之心,若柏哥儿如盛兄一般桂榜高中,自然有无数贵女闺秀抢着要贵婿。说着便指指齐衡,颇自怨自艾:唉,我这儿子便不如柏哥儿许多,乡试便在百名开外。偏我家大娘子还高兴得什么似的,早早传信回京,恨不得要把满京城最好的女儿娶回来给衡哥儿做大娘子。
盛紘眼神微动,心想这一番说辞不知是齐大人想了多久,名为埋怨郡主娘娘,实则是暗示两家地位之悬殊,莫有什么不该生的心思,两下难看。想必,这内里郡主娘娘,该说的话应已说尽了。
郡主娘娘何尝不是爱子之心?其实要我说,衡哥儿这般的家世人品,原不用过早就提起这样的事。盛紘意味深长道,郡主娘娘可是养在先皇后身边的,京中多少天潢贵胄家的公子比着,若太出众了些,只怕衡哥儿来日仕途上
说到这里,他故意打了个酒嗝儿,话说半截儿撂下是最难受的。齐衡经历的少,听了这话直往齐大人处瞄,齐大人愣了愣,急急忙忙地问:仕途上如何?盛兄直说便是,这其中有什么干系?
盛紘扫听他一眼,食指尖敲击着桌面:什么干系?齐兄可莫忘记,您家大娘子可是郡主娘娘!自来这亲贵家的公子,即便是如衡哥儿这般有出息的,有几人能走到高位?齐兄细想,这是为何?
齐大人凝眉细思片刻,道:还能为何?大约是仲永之伤罢。
盛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一个两个如此,总不能个个都是伤仲永罢?他两指并拢,向天庭一指,低声道:能否出将入相,全在圣人心头转一转儿呢!贵胄公子,难出个德才兼备的,可一旦出了这德才兼备的,圣人难道就真能放得下心?
一言既出,齐大人与齐衡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良久,齐大人才忍不住辩驳道:衡哥儿虽是公府孙辈,却无缘爵位。我家大娘子虽有郡主之名,可襄阳侯府仅剩旁支,不过占一个皇后养育的名头。齐国公府人口不丰,当当不至于
你这话放在二十年前圣人年富力强之时,我也不必说什么了。盛紘低低一笑,摆摆手吩咐伺候的人都远远退出去,关了花厅的门户,方安心道:如今圣人年迈,几位王爷相互争得凶,正是最疑心的时候。几位王爷都想要拉拢世家,你是公府次子,郡主娘娘是亲贵,如此引人瞩目,王爷们难道不想拉拢齐家?不过是苦于没个说法儿罢了。而衡哥儿明年就要大考,他便是最好的由头。
这这夺嫡之事,轻易可趟不得浑水!齐大人凛了凛眉,但只要我看着衡哥儿不掺和进去,便无碍了。
盛紘轻轻摇头,齐兄,我且问你,若三王与四王来招揽衡哥儿,你叫他答应不答应?人在朝堂,身不由己,难不成你全都拒绝便可保无虞?来日不论这两位王爷哪一个继位,齐兄,你是要去赌新帝会不会善心大发不追究此事?
齐大人越发攥紧了酒杯,不发一语。
这还只是朝堂中,未有可知。盛紘接着说,目光游离望向里头一扇屏风隔开欢声笑语的女眷席,郡主娘娘爱子如命,必定是要给衡哥儿选一位贵女做大娘子,我是听说两位王爷都有女儿,与衡哥儿的年纪相仿,齐兄,你可曾想过,若是王爷许嫁县主,郡主娘娘会不会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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