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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洲:“……”
他懒得搭理钟悯,扭身回座位去。
方重行旁观他们斗嘴,笑得快要看不见眼睛,他很少这般做大幅度的表情动作,往常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情绪一向内敛。
钟悯把支撑脑袋的胳膊往方重行那边移了移,歪着头看他:“夸你长得帅就这么高兴啊?”
方重行轻咳一声,说不是因为这个高兴。
那是为什么高兴?
“因为能继续听你讲话。”
钟悯拉长声音哦了下,又举起手在嘴唇处做个闭合拉链的动作:“那我就少说点。”
方重行:“……”
他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见物理老师提前进入班级,示意同学们拿出试卷,只得作罢。
老师们掐着时间用一节节课将卷子评讲完,学校又紧张投入筹备家长会的工作中。
前一天,学校积极地在大门口拉了条大横幅:热烈欢迎各位家长莅临指导!当天下午,大门口等着一群学生志愿者,充当指路人。
十一班的一众班干部被拉来干活。方重行在班级入口处守着家长签到本,先给自己的名字后面标记“事假”。
他从小到大一向没人来开家长会,一是不需要,二是父母行事低调,能不出席就尽量不出席。
诸位形形色色的家长陆陆续续抵达,签到,进入教室。周洲是他妈妈来开的家长会,趁着没人在门口同方重行寒暄好一会儿才进去。
而在她之后,又来了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身材瘦削,个头高,淡妆。戴无框眼镜,穿米白西装,搭平底浅口鞋,淡香水,温文尔雅的模样。同方重行讲话时客气且疏离:“同学你好,请问钟悯的座位在哪里?”
方重行同样报以礼貌回复:“您好,他的座位在第三排第五列,班长会带您进去。”
女人向他道谢,随李秋雨进班,在钟悯的座位坐下。先打开学校下发的《致各位高三学子家长的一封信》,匆匆扫两眼,放下,又拿起成绩条,眉头紧皱。
随后,她拿起方重行桌上的成绩条。
方重行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投向钟悯名字一行末端的家长签字处。墨迹还未干透,字体工整秀丽。
钟竹语。
那么这位应该就是老邱口中的“姑姑”。
开家长会时学生是不参与的,可以在学校内自由活动。往往是学生同家长一道先到班再离开,来来往往一人的,仅仅钟悯姑姑一位。
签到处填满,家长会正式开始。几个班干部在门口等候,低声聊天。方重行心不在焉地听,边听边从窗户处偷偷打量钟悯座位上的女人。
她在外貌穿着上几乎挑不出错来。西装平整,头发挽得利索,手边的Birkin也是淡雅素色,神情专注地听班主任演讲。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钟悯称自己为“丧家之犬”的人。
一个多小时后,家长会结束,老邱立即被各位爸妈们团团围住,想要从班主任嘴里得知自己孩子的更多情况。
方重行看见钟竹语优雅地冲老邱点了点头,缓步迈出教室。
经过他们这帮学生时,她正在拨号中,却很久无人接听,便挂断,将手机塞进包里,顺着楼梯下去。
老邱被缠得分身乏术,等和所有滞留家长谈话完,她嘴唇起皮,又跑去接了个电话,开口是:“钟悯姑姑你好。”
邱洁边听电话边摇手示意他们先走。方重行先将签到本送到她办公室才从学校离开。
家长学生如潮水般一波波散去,下午熙熙攘攘的正门现在冷冷清清。方重行慢慢往寻芳苑去,盘算这次回拙园要带些什么东西。
有三个月没见父亲,方重行有不少话想同他讲,一件件在心里捋清楚,还想跟梁青玉说一说很有意思的新同桌。
两栋,四栋。
五栋。
方重行在路过五栋时听见有人正争吵,压抑又激烈。
他不是爱凑热闹窥探隐私的人,可钟悯声线实在太过于好认,而对方恰巧是刚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钟竹语。
两人于楼下对峙。
方重行听见钟竹语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上楼去教室?!”
钟悯回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上楼去教室?”
“我从北京回来是为了谁啊?我为了谁啊!就为了你高考,我托几层关系才把你从十五中转到一中!高三第一次家长会,别人都是孩子和家长一起到班,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是一个人!”
她胸口剧烈起伏,短暂停顿后声音又拔高一度:“刚才和你们班主任通电话,你整天都在学校干什么?自习课看西游记,物理老师眼皮子底下玩魔方,逃晚自习去看星星!她说这些我都臊得慌!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麻烦?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十八岁,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你有没有分毫感恩之心?你有没有?钟悯!你给我说话!”
钟竹语现在的模样和在学校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恨不得将钟悯生吞活剥掉。
只是她的情绪宣泄都如一拳打进棉花里。
“没有,没有,没有,听清楚了吗?”钟悯刻薄地回应,“我没说过让你从北京回来陪我高考,塔娅走后一直是我一个人生活在江城。从小到大你管过我什么?钟竹语你能不能别总标榜自己是个苦主?谁逼你了?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还是说,你心甘情愿当圣母玛利亚,那个男人乱搞出来一个孩子你就替他养一个?学医八年竟然都没治好你的脑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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