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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可怜人。”
林景言信以为真,面露怜悯地望向了面前的妇人,叹道:“人间果真处处都是可怜人。”
“我看未必吧,那我且问你,你夫君是如何死的?死了多久了?”顾初弦寒着脸,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明觉,步步紧逼道:“你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在此深山老林独居,你怎么生活的?”
李明觉暗骂二师兄事儿精,逮着他这个可怜虫问东问西做什么的?
难道说,顾二师兄这是在怀疑,他这个怀了崽儿的妇人,还能出去偷个男人咋的了?
“我家夫君身子骨弱,有肺痨,年纪轻轻就去了,我一个柔弱女子,又举目无亲的,原是想改嫁,谁曾想这肚子里居然有了……”
他故作自己是个贞洁烈妇,为了打消顾二师兄的疑虑,抬袖擦拭着眼泪,嗷嗷大哭起来:“孩儿他爹啊,你死得好早啊,你死了,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在世间,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这年头的年轻人一点礼都不讲的,我这正在屋里睡觉,就强行闯进来了,万一我要是在屋里洗澡……你说要是被人撞见了,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这厢他哭天抢地嗷嗷乱哭,江玄陵立在门外满脸阴郁。
怎么在小徒弟的嘴里,自己身子骨弱,肺痨鬼,还年纪轻轻就去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又哭成这样,简直闻者怜悯,听者落泪。
林景言一向耳根子软,一见这大嫂哭成这样,赶紧从旁又哄又劝地道:“这位嫂子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您这妇中还有孩子呢。我们不是坏人,无心打扰了,这便走……对了,这里有些银钱,你拿好。”
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钱袋子里倒出一些金瓜子出来,李明觉余光瞥过,心道,哎嘛,想不到林师兄这么的富有,钱袋子里装了好些金瓜子。
立马哭得更大声了,李明觉一边哭,一边嚷嚷道:“我不能要你的钱袋子!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袋子!”
林景言倒金瓜子的动作一顿,很麻溜地又收了回去,把钱袋子扎紧,索性整个递了过去,口中道:“来,大嫂,这是我所有的钱了,都给你,快别哭了。”
“给我。”顾初弦忽然伸手夺过钱袋子,不动声色地在上面施了一道符咒,而后皮笑肉不笑地往李明觉跟前一递,“来,给你,大嫂!”
李明觉心惊肉跳的,总觉得顾二师兄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顾二师兄在钱袋子上下了什么符咒,自己要是伸手接罢,肯定要被符咒燎伤,不接罢,又觉得很亏……毕竟林师兄平时挺抠门的,好不容易从他那里搞点银钱,哪还有往外吐的道理。
正当他有些犹豫不决时,顾初弦冷笑道:“我瞧你很不对劲儿,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在此荒郊野岭打扮成这样,莫不是什么妖精变的吧?”
李明觉一听,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
此话一出,林景言愣了愣才道:“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好像是明觉的声音。”
“你该不会是李明觉假扮的吧?”
顾初弦忽然收回那钱袋,作势上前揪李明觉的衣领,冷声道:“罗盘不会出错,好啊你,李明觉,为了躲我们,居然装成女子,还弄了个假肚子!看我不把你的肚子踩扁!”
李明觉吓得赶紧抬手捧着肚子,往旁边一翻,都未来得及放声惊叫,眼前蓦然一黑,就听耳边传来“锵”的一声。
随即便是两个师兄的惊呼声“师尊”!
一听师尊来了,李明觉赶紧从地上翻坐起来,抱着江玄陵的大腿,嗷嗷乱叫:“救命,救命!要杀人了,杀人了啊!”
“你住口!”顾初弦气势汹汹地抬手一指李明觉,愤怒地道:“师尊!您看看李明觉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从前疯癫就算了,本来他的脑子就有问题,我们都知道的。现在倒好了,为了躲我们,还装女人!”
顿了顿,他指着李明觉过分圆润的肚子,更恼了:“居然恬不知耻地在肚子里塞个枕头装妇人!师尊,你看看他啊!”
骂他可以,但骂他肚子里塞了个枕头,那李明觉不能忍了。
当即站起来,两手掐腰,故意把肚子往前一挺,他理直气壮道:“你说谁肚子里塞了个枕头?你说谁呢?我这实打实的宝贝肉疙瘩,瞧不起谁呢你?”
“师尊,这……这个人到底是谁?师尊?他是明觉吗?不,不可能的,明觉是男儿身啊,是小师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怀孕?”
林景言满脸狐疑,不敢置信地问道。
“师尊,您就是太惯着李明觉了,他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不好好管教,以后只怕要上房揭瓦了!”
顾初弦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抬手欲拉李明觉的手臂,气恼道:“我看你真是猪鼻子插葱,拿来吧你!”
手还未触碰到李明觉的半分衣角,就被江玄陵抬袖掀飞了出去,呵斥一声:“放肆!胆敢对你师娘无礼!”
“师娘?”
“师娘!”
“师娘?!”
三个人同时惊呼出声了,各个都面露惊色,李明觉满脸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师娘?我是他们的师娘?”
“你已怀了本座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师娘,又是何人?”江玄陵收回掌中劲气,神色仍旧自若得很,只是拳头攥得很紧,深呼口气,他又一字一顿地道:“景言,初弦,这位是你们的师娘,不得对他无礼。”
“师……师娘?师娘?师尊才下山几月,就结了道侣了?还有了孩子?!”顾初弦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忽然指着李明觉,怒气冲冲道:“说,你到底是谁?!究竟给师尊下了什么迷魂汤了!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李明觉抬眸瞅着江玄陵,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江玄陵道:“他腹中的孩子,自然是本座的。他既是本座的小徒弟,现在也是本座的道侣。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什么?!他真的是明觉?师尊和明觉……你们,你们……”林景言几乎吓得魂不附体了,煞白着脸往后倒退,不停摇头道:“荒唐,太荒唐了,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师尊与徒弟,怎么能……怎么能在一起!”
“怎么不能了?”李明觉愁容满面地道:“我和师尊不就在一起了?你们要骂就骂我,不要骂师尊,一直以来都是我勾引的师尊……”
“自然要骂你!不骂你骂谁?师尊修的可是无情道,无情道!竟然被你给破了,你破了师尊的无情道!我要杀了你!”
顾初弦气愤地拔剑,剑指着李明觉的脸,气势汹汹地呵斥道:“说!你到底是如何破了师尊的无情道!?”
李明觉哭丧着脸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师尊破了我的无情道啊。”
“还说不是!”顾初弦更气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说,你究竟是怎么破的,快说!”
“……其实那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我受伤了,师尊要给我上药,我误解了师尊的意思,就把裤子脱了,后来……”
“李明觉!谁要听你说这种事情了?你不知廉耻!”顾初弦通红着脸骂道。
李明觉无辜地道:“是你问我的啊,我告诉你了,你又不高兴,你好贱啊!”
“我杀了你!”顾初弦提着剑就要往上冲,被林景言死死抱着腰,还怒气冲冲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砍死这畜牲!居然玷|污了师尊,我要杀了他!”
“师兄,你别冲动!明觉现在肚子里怀的是师尊的孩子,是师尊的孩子啊!”林景言死死抱住他的腰,满脸沉痛道:“而且明觉他……他还是个孩子!”
此话一出,顾初弦愣住了。
是啊,李明觉还未至弱冠呢啊!年纪轻轻连孩子都有了!
看这模样,一次两次恐怕揣不上,这得行了多少次,才把肚子搞成了这样!
然而林景言下一句话便是:“而且,明觉从前修的也是无情道!”
哐当一声,顾初弦手里的长剑落地,两个人的目光立马晦涩难懂起来,齐刷刷地望向了江玄陵,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李明觉含泪擦拭着眼角,悔不当初地捶胸痛哭:“这事说来话长,我都想好了,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喊你们师兄,你们喊我师娘。”
林景言:“……”
顾初弦:“……”
江玄陵:“……”
“师兄们,师娘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时常接受不了,也没关系。”李明觉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抱着江玄陵的胳膊,长叹口气道:“我一个长辈,哪里能跟晚辈一般见识?”
“你,你,你!”
顾初弦气得差点往后摔一跤,因为过于气愤,连俊美的五官都显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谁跟你各论各的?我就是死,从楼上跳下去,我都不会喊你师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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