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宋意能够看得出来,在蒋新明心底,一直有一份从未被命名的希望燃烧着,这份希望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身边每一个人。希望的力量很强大,足以抵抗任何不可抗力的客观事实,甚至可以抵抗生与死,但宋意还是选择了摇头。因为希望这份力量,既可以很治愈,也可以很伤人。宋意即便是在心里有把握,但他依旧不喜欢做出承诺,这不仅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他的个人习惯。蒋新明有点不甘心,手上的绷带被她一口气拽下半截,她想竭力地替戴岚辩解,就好像只要自己辩解成功,戴岚的病就会好了一样:“可我感觉老师现在的状态好多了,话变得比以前多了,看着也开心了,也愿意像生病前那样开几句玩笑了。”宋意嘴角被他抿成了一条写满了惆怅的线,一想到戴岚那天晚上给自己讲的他家里的事,宋意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把密密麻麻的盐反复腌制一样,痛得发咸,咸得泛苦。他摇了摇头,情绪特别冷淡地说道:“你看,你自己说的时候都发现了,他只是看着开心罢了。”“你跟他这么多年了,仔细想想,能回忆起一个他真正开心的时候吗?”蒋新明没说话。不用回答了,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宋意刚说的也不是一个疑问句。即便是在戴岚没生病的那几年,他也常是郁郁寡欢的,就好像忧郁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即便他能够在学术领域大放异彩,耀眼到整个社会学界都会记住他的名字,但他仍然如同一个寂寞的旁观者,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他所期待的关联。蒋新明心里乱乱的,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学生们在私底下的议论,想起戴岚最近忙着的项目,想起几年前,在她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便问过戴岚的一个问题——“老师,你觉得死亡是什么呢?”彼时,戴岚像想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一样,他看起来笑得很开心,可说出的话却是:“死亡是吗?我用福柯的话来回答你吧——我觉得我与独一无二的快乐永远无缘,因为它总是和死亡羁绊在一起。所以,你问我死亡是什么,我可以回答你,对我来说,死亡是快乐吗?”“关于死亡的定义太多了,新明,你得自己去思考。或许梦见死亡是一场发疯,或许这种虚空的体验无法传递给任何人,又或许这场发疯、这场虚空的体验以及和快乐有关的观点,都只是一个谬误。我们只能在生存的状态下,尽量地去理解这种死亡、这种快乐。”时至今日,蒋新明依然未能理解究竟何为“死亡”?她只想迫切地寻求一个她关心的答案,以至于沉默了半晌,还是问宋意说:“那……老师他会像管泽一样吗?”“不会。”这回,宋意自信地给出一个无比肯定的答案,“那个念头,早就被我彻底扼杀在摇篮里了。”作者有话说: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李煜《子夜歌》或许梦见死亡是在发疯。或许虚空的体验无法传递于人。——《福柯的生死爱欲》第五十章 一线绯红戴岚不知道宋意给蒋新明吃了什么药,俩人出去没五分钟,就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再回来的时候,蒋新明不仅不躲人了,还哥俩好地搭着宋意的肩膀,“咯咯咯”地傻乐,乐完还不忘一本正经地命令戴岚说:“老师你给我送回去,我腿疼。”先是装傻,再是卖惨,最后顺利达到目的。这么损的招肯定是宋意教的。但蒋新明到底是新手入门,戴岚轻而易举就把她这套组合拳背后的公式给提炼出来了,一眼看穿她心底那点小九九。在开车去闻越家的路上,戴岚边开车,边顺着后视镜看了蒋新明一眼,看到她翘着腿,吊儿郎当的大爷样就想笑。戴岚微微侧过脸,眼睛依旧看着前面的路,但身子往副驾驶的方向靠了靠,问宋意说:“你答应她周末去闻越那玩游戏了?”宋意点了点头:“刚忘问你了,你去吗?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戴岚这还没回话,坐在后排的蒋新明就不乐意了,上赶着替老师抢答说:“他去!你去他咋能不去?老师说了,你去哪他去哪,你是风儿他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宋意听了直乐,嘴角往戴岚那边扬了扬,没说话。戴岚彻底无语,打转向的时候,无奈地答应了:“去去去,你可快消停会吧。”闻越家也住月湖花园,和宋意家就隔了一栋楼,他俩当年为了方便以后串门,一起买的房子。车开进小区之后,蒋新明特别贴心地扶着驾驶位的椅背,一边往前指路,一边跟戴岚说:“老师你给我扔那个路口吧,再往前开就不好掉头了。我也不邀请你上去坐坐了,闻越他们家实在是除了打游戏方便以外,处处都招人烦,你周末来了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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