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特么的,天天让他练石锁,能不能换个物件练?
进了殿前司处,随侍的长随周意端了一盆水,拧了帕子给江微之擦脸,站在一旁道:“小公爷,夫人命人送了些茶叶吃食来,小的接了,正准备打发回去呢。”
江微之利落地擦了手,说了声好,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道:“你带个口讯问夫人,我的生辰是几年几月几日,不许声张。”
周意摸摸脑袋,应下了,心里头却在嘀咕,小公爷不是景元五年十月的生辰么?怎么还要再问下夫人?
江微之不过是想确认自己的生辰,远在帝京的齐国公夫人听了自家小儿子的话,陷入了沉思。
知子莫若母,陛下为而为公主选驸马一事满城皆知,自家儿子怕是又改了心思,欲尚主了?
她横竖拿不定主意,左思右想,便修书一封往边境寄去了,问问国公爷的意思。
那陈太后所居的松鹤斋今日尤其热闹,大殿下霍枕宁、二殿下霍曲柔,并齐贵妃都在其列。
皇帝志得意满,唤阮行将那礼部献来的名单拿来,道:“母亲瞧瞧,这才第一日,礼部便收了这么多朝臣的荐书,朕还没看,母亲先过目。”
陈太后笑呵呵地接过了那单子,和婉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更何况这是多好的两个孩子啊!”她先翻开的,是搁在上头的二公主的单子,打开瞧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人选,太后眉开眼笑地点了霍曲柔的小名儿,道:“阿桃素有才名,知书达理的,贵妃会教的很。”
霍曲柔莞尔一笑,往自家母妃身上一靠,齐贵妃便谦逊道:“公主身为龙子凤孙,根儿上便是极好的,臣妾不敢邀功。”
这一番话,既夸了皇帝,又奉承了陈太后,在座人无有不佩服齐贵妃的。
皇帝果然眉开眼笑地,接过太后手底下霍枕宁的名册,乐呵呵地打开,却见偌大的名册上,孤零零地两个名字写在上面,甚是寒酸。
皇帝脸色大变,陈太后在一旁尽收眼底,笑着打着圆场:“这才第一日,不慌选,后来好孩子多着呢。”
皇帝撇了眼,坐在下头百无聊赖的霍枕宁,这丫头,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
霍曲柔却幸灾乐祸地,和自家母妃对了对眼神。
江都公主恶名昭著,帝京哪里还有人家敢求娶公主?
霍枕宁见殿里头一片寂静,纳闷地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自家祖母,疑惑道:“怎么着,没人敢娶我是么?”
陈太后心里最是偏疼这个,跟着自己长大的孩子,又听说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也知胖梨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她疑心极了,还专命人在外头打听,回报的人却说,像是有人在外有意散播似的。
她向着霍枕宁招了招手,和婉道:“乖孙儿过来,祖母问你,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驸马?”
霍枕宁撇了一眼皇帝手中的册子,她心心念念地那个名字并为出现在上头,有些灰心丧气,垂着脑袋泱泱地说:“我对驸马,只有一个要求。”眼见着殿里诸人都看向了她,横竖都是自己人,她便正儿八经地告诉祖母和爹爹,“必须得叫江微之!”
霍曲柔闻言唇角挂了一抹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江迟呢?
满帝京都知道,人齐国公府小公爷看不上你。
皇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斥了一句女儿:“女儿家一点羞耻都不顾,这册子上,有他名字吗?”
霍枕宁悻悻地靠在了自家祖母的身边儿,恹恹道:“这才第一日,急什么呀。”
陈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瞧见了那齐贵妃,正将霍曲柔散落下来的一丝儿发,别在耳后,动作温柔娴雅,母女二人坐在一处,尤其地温馨。
胖梨自小无母,明面上活泼明朗,可她最是知道,那刚接过来的那两年,这小姑娘不晓得哭了多少回。
皇帝冷笑了一声,心里又是痛恨江微之,又是心疼自家女儿。
“这太医院医正之孙,夏功玉。”皇帝念了这个名字,笑道,“这小子眼光着实不错,”
陈太后同儿子解惑:“哀家记得,这夏功玉的父亲曾是泗洪县的县令,有一年治水,叫洪涝给冲了去,也是有个万民伞的清官呢!”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下一个名字。
“朔方节度使常申之长子,常少钧。”
“常申同国公皆在边境,护卫我大梁疆土,都是忠臣,此子可得。”
霍枕宁来了兴致,接过来册子,看了一会儿道:“这二人极有眼光,本公主虽无缘嫁给他们,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皇帝已经是懒得说她了,挥了挥手,自己踱着步子回去了。
陈太后又留了胖梨在宫里用膳,和胖梨好生相谈了一番,胖梨因为名册上没有江微之的名字,心里恹恹,用罢了晚膳,便携着木樨等人,一路慢慢地踩着落叶往嘉圆馆去了。
快要入秋了,夏天的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儿地朝下落,随着寂夜的风,发出簌簌的声响。
霍枕宁同木樨说着话:“……二妹妹虽然小心眼儿,但瞧上去确实又娴淑又文雅,自然有许多人来求,爹爹也是,非要将我俩摆在一处。”她想起那册子上的名字,心里有些感慨,“那夏功玉,我同他熟识,未曾想他竟如此有眼光,明儿一定要问问大医,还有那个节度使的儿子,叫什么常少钧的,也不知长什么样子,这般有眼光,一定是个好男儿。”
木樨笑着同公主说话:“陛下为公主公开选婿,为的就是能好生相看,相貌呀、人品呀,都在考量的范围内。公主若是好奇,那便传他来北宫便是。”
霍枕宁倒颇有兴趣,笑嘻嘻道:“是了,那夏功玉便生的极为俊秀的,想来敢求娶我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改日我便传他来瞧瞧。”
二人说着话,却听近处有人声,略停了停脚步,便见殿前司的一队班直执刀而过,那领头的正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江微之。
月色清冷,照在那张清俊的面庞之上,使得年轻的殿帅,有一种冷洌之美。
霍枕宁多日不见江微之,心下早已思念不已,那一日同他生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今日乍见,欢天喜地地就扑了上去,因未曾饮酒,也不好装醉去抱他,只高高兴兴地站在他的身前,歪着脖子问他:“江迟,你什么时候来选我的驸马啊?”
停驻脚步的一队班直里,便有那白日看榜文的徐乃进,他偷着耳朵便要去听,结果换来殿帅的一声继续,只得跟着大部队走了。
公主方才同木樨闲谈之言,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江微之的耳中。
他面色冷冷,淡淡道:“公主应该知晓,臣是不会去参选的。”
霍枕宁闻言,一阵委屈上浮心头。
“你就是不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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