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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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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鸾缓缓抬眼,轻缓的声音含着显然的怒气,“小齐大人如此张牙舞爪,就不怕生出后患嚒?”

下首的司空老大人轻轻一声叹息。

丹口孔雀快速地窥了帝王一眼:“陛下垂爱殿下,这不是正与殿下商量,并无相逼之意。”

“王命至,不俟驾!”

台下叩击云板的声音倏地响起,齐二强硬道:“陛下仁德,可做臣子的亦有臣子的本分。陈留王若不懂这个道理,那便借三川郡这宝地,好生地想一想。”

下跪也不是那么好跪的。

不是膝盖一弯,不痛不痒地跪地称臣,那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出来,一件一件摆上台面,任人践踏。

齐策昭然若揭的威胁出口,天炀帝仿若没听到一般,将视线挪去远处姣美风光。

樊邯抬手想要握刀柄,又握了个空,徐守文目不转睛,紧张到吞咽,丹口孔雀此时也不便说话,目光沉沉,看向辛鸾……所有人都在等辛鸾一个反应,等陈留王的一个态度。

缓缓的,他开了口。

“国事共步,不敢擅专,陛下敕令,不敢擅违,臣已为宗室内臣,比诸侯之列,求奉守先帝之宗庙……随陛下回京。”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窝囊废。”

西旻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景象,那一刻几乎要流下泪来,而那三个字含在喉咙里,恨得仿佛要咳出血沫。

上首的帝王这才像留意眼前发生之事一般,立刻起身搀扶起辛鸾:“你我叔侄之间,不必如此。”声音温款,一双凤目温润含情,似有几分动容。

丹口孔雀心中茫然,这绝对是他乐见的结果,可那一刻,他竟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悲伤。樊邯张大了眼睛,他与其他文臣不同,他出身平民,无意管高辛氏自家恩怨,可帝王在上,他想的是陈留王那一折节,折碎了是多少的真相和原委,王庭宫变之后牵累自上而下,不止有邹吾,还有其他的冤狱暗杀、身不由己,稗草小民申述无门、陈情无地,可他高辛帝裔怎能同他们一般,也在矮檐下低头?

帝王春秋鼎盛,雍容刚毅,兴致颇好地开始点将比武。

云板一响,第一场演武正式开始。辛鸾脸色发白,汗湿夹一,回到自己的坐席上仿佛是被人拔掉了一层皮。白角懵然不觉,可徐守文立刻靠拢过来,擦了下他浸满脖颈的汗水,担忧地嗫嚅:“殿下……”

“失算了,”辛鸾虚虚一笑,“我这叔叔果然棋高一着。”

徐守文正想问那我们怎么办,不想辛鸾的吩咐已经到了,“三场之后会有大休,找个机会,把那个绢帛给他看。”

徐守文眉心一跳,却不敢在这么多人的眼下露出异样:“会不会太过冒险?”

辛鸾垂头攥了攥汗湿的手帕,苍白岑静:“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险事不能一试?”

隔着坐席,辛襄的目光远远地投过来,辛鸾喘息着维持住表情,矜持地朝他笑了笑,而从辛鸾的角度,正好能见到西旻擎着杯盏向辛襄那侧靠过去,檀口轻启,说了些什么,辛鸾轻轻眯起眼眸,从那嘴唇张阖的角度,这太子妃显然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铛——”地一声锐响!

台下白狼部的勇士猛地高举重刀,锥枪瞬间打在厚盾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视野绝佳,可辛鸾向下扫了一眼,心底一片麻木。心道:这比武还不知道要拖延多久,他现在就不想在这儿呆着了。还好白狼部的桑铎锐不可当,每一击都用足了力量,这样的悍勇面前前三员很快便败下阵来,天子起身去后庭更衣,上面的人一走,底下的人也便纷纷松了一口气,徐守文不露声色地看着随辛涧一道离席的齐策,轻轻地和辛鸾对视了一眼,随后,起身。

无形的气场开始转动了。

章华太子那边辛襄同样对西旻点了下头:“我去找他说说话。”西旻大度地朝他鼓励一笑,说好,随后目光向辛鸾那方投去,眼神充满了让辛鸾无所适从的善意。

辛鸾抬眼,眼见辛襄朝自己走过来,意图难测,刚才丧权辱国般的耻辱还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跟他眼神一对,他心里没来由就是一突。

他是知道辛襄对自己有所企图的,只是没想到刚刚被人宰过一刀,下一刀这么快便来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两手握拳放在膝上,心里做出最坏的打算。

“……卜、邀、鬼。”

有声音粗噶,仿佛利刃刮过巉岩。

手背上紧绷的青筋瞬间平覆,辛鸾倏地回头,惊疑地看向身侧那座沉默的巨塔,怀疑刚刚是他在说话。“巨塔”缓缓扭过头来,注视着他,只是有厚重的头盔阻隔,辛鸾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确定刚刚是否是自己的幻听,但他刚刚分分明明听到了五个字:

殿下,不要跪。

第210章 问世(5)

“陛下。”

雪瓴宫的后庭内阁,西旻在辛襄起身后不久便也起身了。樊邯跟在她身后,她旁若无人地走过白色庑廊,避开比武场上无数打量端详的目光,随后,扣响了天子休憩的白色门扉。

辛涧的内侍为她放了行,西旻神态自若,让樊邯等在外间,随后闪身入阁,也不管屋内他人,朝白鹤莎草缂丝屏风后的天子身影屈膝行礼。

随驾的齐二不解地向她投来目光,不懂陛下这儿媳此时求见所谓何事,天子却从屏风后回首,对他道:“齐卿,你先出去。”

齐二莫名觉得不妥,却也一时没想清其中关窍,转身,黑色的斗篷在地上淹留出痕迹,漠然地就要绕过西旻,不想太子妃忽地侧过头来,关切道:“小齐大人的手是受伤了嚒?”

齐策藏在斗篷后反感地皱眉。

“本宫无意冒犯。不过北地有奇珍融农草,有抑制指甲毛发生长之功效,今日正巧带了些,比武之后小齐大人若有兴趣,可以问我的武士索要。”

齐策不解地投去目光:这个太子妃,在北地替他收殓父亲,还用晚生花帮忙保存尸身,为何几次要对他无故示好?

太子妃却没再给他眼神,直接走去屏风那一段,齐策满腹狐疑,只能听令告退。

阁门很快就从外面被合上了,只剩下天子与太子妃两人,辛涧舒展了下右侧的肩膀,扶上腰间的玉带:“对那小子那么关心,他若是知道他爹的事,作何感想?”

西旻展颜一笑:“臣妾是为陛下清障,他那般忠心,不会知道。”

少女体态宛然,生育过后仍是孩子气的模样,天子饶有兴致地凝视她几许,然后忽然走近,单手揽住她的腰推到小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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