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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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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倏地抬首,看向了那侍从,嗓音带着迫人的森寒,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有孕了?”

侍从打了个寒颤,耐着心中的惊恐,继续道:“……只是,容姑姑既已身故,她腹中之子自是也……”

自是也没了。

慕淮听罢,面色倏然变得惨白,瞧上去阴恻恻的。

侍从又对慕淮道出了容晞的死因——

他们一行人是在洪都的官道上发现了容晞的尸身,据附近的百姓说,她是被悍匪杀害的。

容晞和一妇人坐城乘水路离了汴京,又雇了马车往洪都城内去,这地界平日总会有悍匪劫道,但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财,一般不会索人性命。

但那日的悍匪明显不欲索取她们的财物,反倒像是来索命的。

跟着容晞的妇人也死了,却不是被刀捅死的。

那妇人拼死都想护住容晞,似是在挣扎间,想拦在容晞身前,替她挡刀,却被歹匪猛地推开,头撞巨石而死。

慕淮默然不语,他垂着头首,略有些无力地倚着那棺材,只觉钝痛沿着心脉慢慢侵入了四肢百骸。

再度抬首时,他的双目已变得猩红可怕,再不复适才强撑的镇定,英隽的眉宇也略有些狰狞。

尹诚从未见过慕淮这般模样,他默了默,终是开口劝道:“佳人已逝…望殿下节哀。”

——“出去。”

慕淮语气艰涩的道出二字。

尹诚还要再劝,慕淮的声音已明显透着阴戾之气,他语气重了几分,又道:“都给孤出去!没孤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侍从们连连应是。

尹诚虽惦念慕淮的状况,却也只得随一众侍从出了此室。

弯月初隐于汴京天际,天已擦黑。

那棺材还算宽敞,慕淮低首看着沉沉睡着的美人,寻着棺中空隙小心地迈了进去。

躺下后,他将混身僵寒的女人抱在了怀中。

容晞身上很冷、很冰寒。

她面容异常精致,惨白中竟透着几分诡异的艳丽。

那仵作行人许是觉得她生得过于貌美,还为她细细敛了妆面,涂了唇脂,又描画了眉眼。

她平素不施任何粉黛便是极美,现下更是美得让人心颤。

更让人心痛。

因为死人的身体很僵硬,慕淮稍稍松些力气,容晞的尸身便要从他怀中滑出去。

他耐住鼻间的酸涩之意,将怀中的女人拥紧了几分。

慕淮想起,那时他高热不退,容晞为了帮他降温,在深秋中浸了冷水。

次日清晨时,她便如今日一般,身子极寒极冷地缩在了他的怀中。

那时他心中难能有了恐惧,怕她会醒不来。

但那日容晞醒了,还对他温柔地笑了。

可现在……

这女人再也醒不来了。

慕淮眉宇蹙了几分,他将手小心地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其上微陷了一处,应是刀伤所致,现下那处已被仵作行人缝补。

他想起之前容晞曾多次呕吐,他也曾察觉出,这女人的小腹变得微隆,可竟是丝毫都未往她会有孕这处想。

那一月她瞒着他,一定很辛苦。

他实在是太过迟钝。

慕淮喉间微哽,半晌方将唇畔置于容晞耳侧,带着无奈地轻喃道:“蠢女人…你跑什么跑,不还是被我找到了。”

没人回他,也再也没有人用甜柔的嗓音唤他殿下。

他待这女人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他脾气坏极,性情又暴戾恣睢,几乎没怎么对这女人温柔过,平素也总是凶她。

幸她时,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总是让她被欺负得很惨。

容晞却从未抱怨过,依旧对他温柔贴心,尽心尽力地伺候他这个主子。

他现在最后悔的,却是那日对她说的诛心之语。

他太倨傲,说那番话是想让她乞求他,让她许他位份。

可那番话,终是伤了这女人的心。

而他腿疾痊愈后,行事愈发残忍狠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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