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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元辰节期间落下的积雪已消融大半。但下雪冷不过化雪。化雪时,寒意还掺夹着缠绵附骨的潮湿,难以驱之散尽。
海棠站在书房门口,双手笼在袖子里,不断摩挲着膀子取暖,但还是冷得发抖。
抬眼见曲红绡在她面前来来去去忙个不停——一会儿打扫庭中积水,一会儿又去厨房看火,这么冷的天竟连个哆嗦都不打。
海棠看了一会儿,不由打趣道:“眼下天气这么冷,大伙儿都是能躲就躲,想尽办法留在屋子里取暖,你倒是勤快得很。”
哪知红绡并不搭理她,海棠心里有些窝火,嘴上便开始不依不饶起来:“怎么?知道自己之前犯了大错,这下子开始装模作样地忙活,是怕被郡主撵出去罢?”
这段时间,栖云阁里的人虽不太敢主动议起郡主与红绡的事,但双双眼睛都瞧得清楚明白。旁人都晓得,郡主但凡遇上红绡,便要绕开路走;有时候无意听人提起红绡的名字,就忙不迭岔开话。种种行迹,若非心中十分厌恶,叫人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海棠翻了个白眼,冷嘲道:“我看你再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功夫,不如省点力气罢。”她最看不惯背信不忠的人。郡主当初待红绡如何,栖云阁众婢子都看在眼里,这人竟偷偷行那背主的勾当,原本对曲红绡积下些好感更是丁点都没有了,心里头对这人只剩鄙夷。
曲红绡停下步子,神情淡然看向她:“这些事总归要有人来做,若人人都不做事,难道等着郡主亲自来做?”
海棠见她这副倨傲的态度,越发火大。刚想还嘴,却听房中卫璃攸忽然唤她。只好咬牙按下脾气,转身去书房回话。
原是卫璃攸今日忽然想去三公子住处坐坐,便让海棠陪她一起。又写了张手帖,叫了卧雪捎去叶府,说是择日约叶珅里府中一同品鉴画作。
海棠跟在卫璃攸身后,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她实在想不通,如今正发生那么一桩大事,郡主怎么还有闲心去同人品画。
此事说起来,正关乎卫璃攸母族的生死存亡。
据说独孤父子勾结北方胡族,私通敌营的密信被高夷周边驻军将领孟恬所截。孟将军决定先斩后奏,立马集结毗邻郡县驻军包围高夷城,意欲生擒独孤父子。
独孤靖宁死不认罪,终自戕于城墙上。独孤羽则被押赴回洛殷,交由崟王发落处置。驿使携军报八百里加急,赶赴洛殷城向崟王禀报此事。
截获密信的将领孟恬本是贾太尉提拔上去的人,贾太尉得知独孤羽通敌一事,立马联合朝中党羽上奏崟王,请崟王严惩独孤家。
朝上,崟王勃然大怒,当即赐了独孤羽死罪,独孤家满门充军。好在有属臣规劝,说那独孤老将军一生戎马,战功无数,如今年事已高,不该受不肖子孙所累。
崟王冷静一想,觉得属臣的劝谏不无道理。他自然不愿意担上屠杀功臣的恶名,再说独孤靖已死,独孤羽眼下不过也是个将死之人,独孤家剩下的皆是老弱妇孺,不足为惧。他再三思量,最终决定免了独孤一门连带之罪。
如此一来,虽勉强保住独孤家上下老小性命,但独孤羽一死,独孤家也再无重振的可能。
眼看独孤羽死罪难逃,就连身为外戚的叶家都不吭声,朝中诸臣也怕惹祸身,对此事缄口不谈,更别说有谁敢出面为独孤家求情。
卫璃攸对此事的态度也十分漠然,从未在人前多问过一句,似乎她与独孤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半点关系。
奴仆们瞧在眼里,难免觉得郡主也太过凉薄了些。
但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旁人并不晓得,郡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卫璃攸深知,即便独孤一门被常年排挤在外,也绝不会行那投敌叛主的勾当。独孤家祖上确实曾属北胡部落,但跟随卫家移居中州多年,早与那北胡旧部没什么关系,反倒与中州士族走得更近。眼下她舅舅独孤靖正获准回洛殷城,此时与北胡交通实在说不过去,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可是当下,朝中诸臣大部分都是贾家与百里家的党羽,此事背后也必然少不得这两家人推波助澜。哪还有人会主动去为独孤家申辩,为独孤羽洗清冤屈。
卫璃攸虽明面上看起来漠不关心,心里早因独孤羽的事焦虑难安,常常夜不能寐。她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寻卫琰与叶珅商议对策。
这日到了三公子的住处朝晖院前,只见院门紧闭,门内鸦雀无声。卫璃攸与守门的侍卫打了招呼,便让海棠前去叩门,过了半晌才等来内侍将门打开一半,露出个头来。
那内侍见是卫璃攸来访,连忙躬身拜了拜。卫璃攸笑着道明来意:“我近日得了一副好画,想与三哥一同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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