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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桥刚准备关闭窗口,对面就发来新消息,跟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似的。
林果:宋以桥!宋漂亮!你真不来啊?
宋以桥握住鼠标的手稍顿,无情地点击右上角的叉,随后长腿一蹬,跟着转椅旋了半圈,顺势站起走向窗台。
遮光隔音窗帘沉沉地垂着,窗前有一组架子鼓和一把低音提琴。
宋以桥抓起窗台上的遥控器,摁了两下。
暖色的照明灯熄灭,氛围灯亮起。光线如水纹,丝丝缕缕地爬满整面墙,整个房间仿佛浸入深海。
水纹流过靠墙的大立柜,柜子最底下摆着模块合成器的机架。
宋以桥盘腿坐下,接上电源,插拔几根电线,接上音序器,调制器就发出“嘟嘟”的电子音。
氛围灯接了拾音器,可以根据音量和节奏变化。宋以桥手上动作不停,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涌动的潮水。
他在做很熟悉的事情,一半脑子理智而清晰,另一半脑子不可控地思潮起伏。
宋以桥跟林果交情很深,非常默契。她相信宋以桥的才能,合作的时候习惯于将主导权交到宋以桥手里。
这对宋以桥来说非常棘手。
宋以桥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二位,尊重艺人本身的想法,并且对实验性的、不悦耳的音乐怀有极大的包容。
因此,就算宋以桥不负责专辑中任一歌曲的作编,艺人们也很愿意请宋以桥来当制作人。
一首曲子是由许多人的想法组成的,宋以桥会毫不犹豫地夸赞他人不成熟的奇思妙想,却无法对自己感到满意。
宋以桥最难取悦的是他自己。
世界上有那么多令宋以桥着迷的曲子,没有一首是他写的。宋以桥写过的曲子,每一首都仿佛在诉说他的平庸。
音乐对宋以桥来说变成了一种痛苦。
他又想起来B市的那天,天空很蓝很高,来机场送行的只有章怀一。
章怀一拍了拍他的背,跟他说:“以桥,休息一下吧。”
灵光闪现,宋以桥弯腰去捞地上的振荡器,手肘撑地,压住了自己的头发。
他嗤笑一声,自嘲地想,林果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他事儿确实挺多。
不知过了多久,宋以桥总算做出了他觉得还可以的音色。他微微抿唇,兴奋得很克制。痒痒的酥麻从手指蹿向体内,心率稍稍变快。
宋以桥久违地发了微博,分享成果。
宋以桥:捏个新音色。[视频]
视频里宋以桥短暂地出镜了几秒,他去调了一个旋钮。
宋以桥衬衫的V领开得很深,直到腹部,腹肌在交错松垮的绑带中若隐若现。
宋以桥发完就将手机连上合成器,想随便放首曲子听听效果。
他按下播放键。
登时,室内回荡起一段尖锐刺耳、扭曲变形的电音,如同匕首拉破铁皮。
灯光亮度陡地拔高,刺眼惨白。
宋以桥眯着眼睛关掉音量。
气氛灯全部熄灭,室内陷入漆黑沉寂。
手机依旧孤零零地亮着,屏幕上显示着“对方邀请您加入语音通话”。
宋以桥弯腰拾起手机。
屏幕光冷冷地照在他脸上,锋利的眼睛埋进眉骨鼻梁的阴影里,生出一股隐晦而坚固的抗拒。
在对方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宋以桥结束对峙,心平气和地接通电话:“喂。”
“妈,我今年圣诞不回去了……”
课间,一个学生走出教室打电话,路过靠在第一排休息的沈贴贴。
沈贴贴低头玩手机,微博很爱管闲事地给他推宋以桥的动态。
他点开视频,被吓得一个激灵。
沈贴贴点赞转发:“不小心音量开太大了……”
他又看了一遍,诚心地在微博下评论讨教:“请问这是什么?”
很快有人回复:“看不出吗?腹肌啊!”
印有“大胡子杂货店”字样的货车驶出院子,轰隆隆地扬起一片尘土。
“你要的图纸打印好了,什么时候来拿?”电话那头读电子音乐制作的兄弟咋咋呼呼地讲。
“谢了。”宋以桥合上通向后院的玻璃门,“下午来拿吧。”
第9章 你也湿啦
B市的天气变幻莫测。
早上宋以桥送沈贴贴去学校时还是晴空万里,等到沈贴贴下班,乌云厚得都快从天上掉下来了。
沈贴贴被雷追着回到家,路过宋以桥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的拖鞋,穿过客厅,打算趁雨落下之前把窗户都关好。
天色很壮观,乌云翻滚着吞没建筑,铁灰色的天地间突兀地夹着一道金红色余晖,眩光刺穿云层。
沈贴贴站在通向后院的落地窗前,望着金光闪闪的地平线出神,想象它是钢琴键盘上被两个黑键夹着的白键。
只要宋以桥坐在琴凳上,抬手摁下锃亮的琴键,就会发出——
“轰隆隆!”
雷声震天,暴雨唰的倾倒下来。
沈贴贴“啊”一声,急忙拉上窗门,刚放下心来,转头就瞥见屋外水泥平台上堆着宋以桥从杂货店买的电视和风扇。
此刻狂风暴雨,狭窄的屋檐根本挡不住雨水,豆大的雨点溅进来,旧家电外壳上密密麻麻地挂着水珠。
宋以桥不在家,沈贴贴没考虑太多,进储藏室翻出遮雨布,打伞冲了出去。风雨迎头打来,他还没走几步,手里的伞就被吹翻过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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