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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贴贴的房间十分宽绰,床边立着几个玻璃橱柜,里面塞满了玩偶。
他洗完澡,精神上来一点,便坐在地毯上整理行李。皮卡布很乖地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沈贴贴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拿出来,挑挑拣拣的,到最后实在逃不掉,伸手抓住没送出去的午睡小狗。
纸袋在静谧的房间里发出突兀的响。
沈贴贴觉得午睡小狗没人要太可怜了,拍拍它的脑袋,决定把它放进自己摆玩偶的玻璃柜里。
他刚打算起身,皮卡布的脑袋就抬了起来。它用爪子扒拉沈贴贴拿玩偶的手。
“你想要吗?”沈贴贴把玩偶放在它面前,小声问。
皮卡布“汪”一声,用额头蹭了蹭午睡小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走开,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从窝里叼出来。
那是一只很旧的的小狗布娃娃,身上打着补丁,因为被洗过太多次,布料已经褪色起球。它是沈贴贴很小的时候亲手做给皮卡布的礼物。
这只布娃娃比沈贴贴上次看到的时候更破了,拼接处开着线,缺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和两条腿,剩余的部分松松垮垮地吊在身体上。
皮卡布把两个玩偶摆在一起,朝沈贴贴的方向推了推。
“你要换个新玩具吗?”沈贴贴猜。
皮卡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嗯……”沈贴贴把皮卡布抱进怀里摸摸,想了想,“你是想让我把它们拼在一起吗?”
“汪!”
“可能会看起来很奇怪哦?”
小狗怎么会觉得礼物不好。沈贴贴不管给皮卡布什么,皮卡布都会觉得那是最好的。
一切都再次圆满了起来。
皮卡布懒洋洋地枕在沈贴贴大腿上,黑珍珠似的眼睛望向半空。它听到剪刀咔嚓咔嚓,看见玩偶一块一块地掉下来,像圣诞老人往烟囱里投来一个个礼物。
等沈贴贴给玩偶缝好眼睛,洗澡带给身体的热度已经完全消散。他打了个哈欠,把东西往地上一堆,爬上床,没有忘记跟皮卡布说“晚安”。
日光灯熄灭,窗帘厚重地垂着。
漆黑一片中,皮卡布忽然跳上沈贴贴的床,一声接一声地汪汪直叫。
沈贴贴吓得心脏狂跳,上半身弹起来点亮床头灯。他想起皮卡布去年做心脏手术的事情,惊慌地问:“怎么啦?不舒服吗?”
皮卡布跳回地板,围着堆在一起的玩偶部件走了一圈,朝沈贴贴“汪”一下。
沈贴贴定了定神,开口时嗓音里掺着疲倦的沙哑:“我现在很累,等我睡醒之后再帮你做,好不好?”
小狗只是静静地凝视他。
皮卡布在过去的十几年中都是一只比较懂事的小狗。沈贴贴以为它是答应了的意思,他夸“乖孩子”,关灯钻进被窝。
室内再次沉寂下来,沈贴贴的的呼吸声愈发均匀绵长。
“汪!”
沈贴贴皱了皱眉,意识醒了,但身体很重。他把自己从睡梦的泥沼中拔出来,开灯,看向皮卡布的眼里多少含了些烦躁。
皮卡布迎着沈贴贴的目光,守在它的玩具旁,一副非常坚持的样子。
他们对峙了几秒,沈贴贴败下阵来,他对小狗总是无条件纵容的。他搓了搓脸,叹着气掀开被子,赤脚踏上地毯。
沈贴贴的圣诞假期过得浑浑噩噩。他每天都睡得很少,因为皮卡布一直吵着让他陪它玩,而他也听之任之。
沈贴贴刚开始有些恼火,会跟皮卡布吵两句,但后来脾气和心一起被小狗磨软了。他愧疚地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工作之后回来的次数太少,导致皮卡布太想太想他。
不过,沈贴贴睡得很晚,起得却很早。
沈贴贴卧室通向一楼的楼梯旁,立着一个矮柜,柜上摆着圣诞倒数日历礼盒。礼盒正面标注着1到24,格子里装着家里人给他准备的礼物。
沈贴贴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拿日历里的小礼物,然后拍照发给宋以桥。这样不管前一天他们在说什么,最后一句停留在谁那里,有多少想讲而不敢讲的话,沈贴贴都能自然地重新开始话题。
他们隔了16小时的时差,宋以桥睡前的时间是比较空的。
圣诞树上的彩带一圈一圈地缠到树尖,圣诞日历一格一格地被拿空,皮卡布的新玩具制作也大功告成,很快便到了圣诞节前一天。
凌晨,房间里黑洞洞的,窗帘拉了一半。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动,在地板上投出锯齿状的影子,像怪兽尖锐的口腔。
沈贴贴从睡梦中惊醒,脑袋懵懵的,可精神很好。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沉的一个晚上。
光线昏暗,他探了探床头,没有那团熟悉的温度。他眉心一跳,蓦地清醒了七八分,感到些许心悸。
皮卡布可能是待腻了,去其他地方睡觉了。沈贴贴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整栋房子悄无声息,所有人都陷入安睡。
几扇通风窗开着,沈贴贴漫步于漆黑的走廊中,影子同月光一起起起伏伏。墙壁挂画里的人被照得异常鲜活,脸孔仿佛随着沈贴贴的步伐转动。
他往楼下走,经过圣诞日历。沈贴贴停下,转头瞥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忍不住戳破了那格标着24的、最后的圣诞倒数礼物。
“啪”的轻响,两根手指伸进狭小的格子。他指尖探索着,触到一个微凉的表面,于是手指一勾就把它摸了出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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