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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被月亮晒得半明半暗,沈贴贴挪到亮处,定睛一瞧,发现那是块银质狗牌。牌面刻着“小狗永远爱你”,落款处印着一个4厘米的小狗爪印。
“我也爱你。”沈贴贴无声地说。他傻傻地笑,摩挲几下凹陷的爪印,将小狗的礼物收入睡衣口袋。
皮卡布尚未出现,他心绪不宁,放狗牌时手伸了个空。
时间变得凝稠。
银质狗牌翻滚着,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的光芒,最后直直落到一楼地板上。
“砰”的脆响,沈贴贴身体的某块地方仿佛也跟着凹陷下去。他慌里慌张地跑到一楼,蹲在地上把狗牌捡起来,对着月光检查是不是有哪里被撞坏了。
过了几秒,他的瞳孔稍稍扩张,面前的狗牌逐渐虚焦,地面尽头延伸出来的阴影清晰地映入他眼帘。
沈贴贴慢慢放下捏着狗牌的手,隔着一整个宽敞的客厅,同站在玄关处的皮卡布视线相交。
皮卡布站在大门口,嘴里咬着沈贴贴给它做的新玩偶,身子略微晃动,喘得很重,好像从沈贴贴房间到门口的这段距离已经足以让它精疲力竭。
沈贴贴眼里的高光点闪动,朝皮卡布张开双臂,微不可闻地唤:“你过来呀。”
皮卡布休息了几秒,蓄力般压低身体,而后毫不犹豫地、像曾经几千次几万次做过的那样,朝沈贴贴跑过去。
客厅的电子壁炉烧得火热。
沈贴贴将金色星星安在圣诞树顶,拍拍手,抱起脚边的皮卡布,跟它一起欣赏了一会儿,转身朝餐厅迈去。
圣诞夜随着沈贴贴和小狗的到来而正式开始了。
黑胶唱机“沙沙”地放着圣诞歌曲,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垂下橘色光芒,将一家人笼罩在同一团巨大而温暖的光晕中。
“其实……”沈贴贴一入座便发声,脸被烛光照得红彤彤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罢,将皮卡布抱得更紧了一点,撩起眼皮,略带羞涩地观察家人们的脸色。
桌上的三对老夫老妻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不约而同地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托付给妈妈。
“那不挺好嘛。”妈妈暗自激动,强行按下心里千百个好奇,只挑最关键的问,“她喜欢你吗?”
“诶?哦……应该喜欢的吧。”沈贴贴愣了愣,纠正,“是他哦。”
“抱歉抱歉。”妈妈为她的刻板印象而道歉,随后眉峰一挑,追问,“什么叫‘应该’喜欢啊?”
“我们还没有互相表白。”沈贴贴想到宋以桥收拾行李的样子,又有些消极,“他不是本地人,来B市留学的,明年就要回去了。”
“他不想留下来吗?”
“我不知道……他好像总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或许对他而言,恋爱并不是必要的。”沈贴贴苦涩地笑,“而且家人很重要,我不能要求他和他的家人分开。”
妈妈见不得沈贴贴灰心的样子,“只要他想,我们可以帮他们家留下来”这样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她从不干涉沈贴贴的人生,憋得面颊鼓鼓,拧一把爸爸的手背。
“咳。”爸爸像个临时上场的替补队员,“他……比你小吗?”
“比我大,是工作之后来读书的。”
“挺好的。”爸爸又问,“那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啊?”
沈贴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绽出光彩,语速都变快许多:“是很优秀的音乐制作人。”
律师爸爸陷入知识盲区,又把话语权转移给编剧妈妈。
“音乐制作人啊。”妈妈思索着问,“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呢。”
“宋以桥。”
妈妈一怔,捏住了爸爸的手臂,激动地喊:“我还真认识。”
整张桌子的目光齐齐朝她射去,沈贴贴的眼神尤其闪亮,连带着皮卡布都“汪”了一声。
“合作过几次,不多,能力挺强的。”妈妈回忆道,“是不是长头发,人很高,脸特别好看的那个?”
沈贴贴和小狗一起呆呆点头。
“怎么说呢……”妈妈神色流露出一丝担忧,“这种人,你当他的朋友或者同事会觉得很舒服,因为他能独自替你解决任何事。但他性格太沉了,如果要当恋人……大概会很累。”
“我懂的。”沈贴贴抬头,眼瞳跃着光,像一块不惧怕河水冲刷的鹅卵石,“可是我有时候会问自己,如果最后我要和宋以桥分开,那我还会选择喜欢上他吗?”
他顿了顿,将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答案说给大家听:“我会的。”
仿佛要支援沈贴贴似的,皮卡布在他怀里叫了一下。一家人都笑了。
“而且,”沈贴贴眼神柔和,抚摸小狗脑袋,“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的性格跟我合不来,我却还是喜欢上了他呀。”
妈妈才不当坏人,莞尔道:“妈妈并不想置喙你的决定,如果宝宝和他互相喜欢的话,妈妈一样很支持。”
皮卡布“汪汪”赞同。
气氛火热起来,家长们甚至当场搜起宋以桥的维基百科,一句一句地问个不停。
“不管怎么样,喜欢的话,下个假期宝宝把那个小朋友也带回家看看嘛。”爷爷总结,“你说对不对啊,皮卡布。”
“皮卡布?”
这回皮卡布没有出声。它不再叫了。
烛火摇曳,墙上好像飘过一个小小的影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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