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殿下是怕了。”十五轻声道。
怕什么?
不就是显而易见吗?
“他就是”冯殃的话没有说下去,胸口澎湃的情绪让她连话亦说不出口了。
醒来的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听过他到底有多苦到底有多难的事情,心疼是有的,毕竟是自己千娇万宠养大的孩子,可也没真的太真切地感受到过他的那些苦那些难。
她纵容着他,多半也是因为出自于习惯,还有那么一点心疼,更认为这些纠缠不过是熊孩子的死心眼。
只是因为当年皇陵的事情过于的惨烈,吓到了他了。
那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少年郎春心萌动而身边最熟悉的恰好是她而已,若没有当年皇陵一事,他不至于执拗自此。
他只是没分清楚爱情和愧疚、感激罢了。
可现在
“他脑子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她说的咬牙切齿,甚至连他手中始终拽着的手都想抽回来了。
可她才一动,本来好好睡着的人,竟然有醒来的迹象了。
那从来没有散去过的恐惧和痛苦更清晰地显现在了眉间。
冯殃瞬间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竟然不敢?
她冯殃竟然也有不敢做某件事的一日!
这是现世报还是
“我是他师父!”冯殃盯着自从醒来之后一直在为殷承祉说话的十五,“他脑子不清楚,难道你们也不清楚吗?!这么些年了,你们就没一个人能”
“冯姑娘。”十五打断了她的话,“殿下的恩师冯夫人十多年前已然伤重不治,陵墓便建在了太白山中。”
“你”冯殃顿时恼羞成怒。
“师父”燕王殿下不打自招呢喃出了这么一句话,把自欺欺人的真相暴露出来。
十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也滚吧!”冯殃怒道。
十五躬身告退。
燕王殿下恢复的很快,比崔怀查刺客一事的速度都还要快,第二天便醒了,而一醒来,就又开始作妖,只要冯殃离开他视线,便一副就要死过去的样子,不握着她的手便不肯闭眼休息,不是她喂的药和吃食,便一口也不肯吃,简直将熊孩子的雄发挥到了有史以来的极致。
而这般作天作地的背后,却又是无尽的惶恐。
“再有下次,便不要再叫我师父了。”后来的某一日,冯殃忽然间警告道。
殷承祉原本应该回一句那以后就叫阿央,来搪塞过去的,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知道不可能的,他也没想过能瞒她多久,只是希望希望“我只是想让你心疼我,心疼到再也舍不得离开我”
“所以就拿自己的命”
“我不会死的!”殷承祉截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抓着她的手不放,“我避开了致命之处,不会丢了命!这样的伤很快就能好的!当年当年你的血,我没有白喝”他笑了起来,“这十六年,师父虽然一直睡着,却也还是一直在保护着我,我就不能保护你一次?”
冯殃只觉胸口堵的更慌了,“别笑了,碍眼!”
“好,不笑了。”殷承祉真的不笑了,抓着她的手低着头,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冯殃:“”
她真还不如一直昏迷了!
“我的血不是万能的!有效期也不可能持续一辈子!你下次若是敢再”
“不敢了!不敢了!”殷承祉用力摇着头,“再也不敢了!一次就够了!”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泛滥的情感几乎能把人溺死,“我怎么舍得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心疼?哪怕这个人是我也不成!”
冯殃真觉得她应该一直昏迷下去!“总之你给我记住了,我的血不可能一直保你命!”他这种情况她亦是第一次遇见,活成了个老不死也就对这么一个熊孩子豁出去了命,到底能维持多久她也无法知道,谁知道会不会忽然间就消失了?“你也别想再从我这”
“不会!再也不会了!”殷承祉忽然戾气横生,一字一字地说道:“谁敢再让你流一滴血,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哪怕是他,也如此!
冯殃心一沉,抬手一拍他的脑袋,恼火道:“你以为你师父那般没用,被人算计了一次还不够?”
殷承祉被她这么一拍,戾气也消散大半了,眼眶湿润了起来,松开了她的手,却又抬起双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冯殃该将人推开的,可最终还是没动。
殷承祉轻轻的,将她抱住了,“师父,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不管我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我有多少痴心妄想,不管我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你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是不是?”
“阿承”
“我不管!你既然当了我师父,便得管我一辈子!”殷承祉蛮横地说,“你得管一辈子的!”
“师父是得管徒弟一辈子,可殷承祉”
“我也没想怎么样!”殷承祉没让她说下去,“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就好,师父还是师父,徒儿还是徒儿,然而徒儿每天都能见到师父,不,只要想见到就能见到,这就可以了!师父,这就可以了!徒儿也没真的痴心妄想到呵呵,师父你看看,徒儿真的不贪心的!”
冯殃还能说什么?
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再有道理的理由都成了冠冕堂皇的了!
谁说这孩子没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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