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世人也说过,中山王不但天纵奇才、文武双全、更长了一条世间罕见的“皇帝舌”!今日老夫亲眼得见,方知这市井传闻也并非都是胡言乱语啊!是啊,只有肥的流油的土地、与冻掉耳朵的寒东、在加上一整年的隐忍,才能孕育出此等稻米来!”
沈归起身、为自己再添一碗米粥;随即又取来一片白馒头,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白馒头虽然麦香浓郁,却不太符合我这等年纪的口味。若是能裹上一层鸡蛋液、以滚油封皮、再抹上一些豆腐乳……啧,罢了罢了,吃的清淡一些,总没坏处。”
“昨夜中山王才为大荒城披上一道“红纱帐”;只怕今晨就算有糟方佐餐,您也会难以下咽吧?”
“非也非也,糟方有赤、白、青三色,我自可弃红而取青、白二色;而三色亦有甜、鲜、臭三味,用法不一、搭配也各不相同。哦对了,听闻程老先生乃是江南柴桑人士,理应偏爱茶油红糟一些吧?”
听到这里,东幽商会的会长程祺眼角一抽,心知正题已来。
今日清晨,他如同往日一般、刷牙醒目过后、便照例去院子里、打了一路玄门长拳;待额头微微见汗,调息收势过后,这才重新擦洗更衣、直奔饭厅而去。
可他才一进东跨院、便见到自己手下心腹、正在与二管家窃窃私语;二人一见他的面,急忙把大荒城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家主程祺。
根据心腹人的汇报,就在昨夜,一名江洋大盗潜入大荒城,可能是因为贪恋梁氏夫人的美色、所以趁夜入府逞凶、屠尽梁府上下满门男丁。事后,此恶贼更与前来缉贼捕盗的护城将军李大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大荒城府三班衙役差丁、包括李大可本人,也尽数阵亡于梁府之中。
然而整个大荒城、上到总督李子麟、下到此案的受害者李家,直至此时,仍然保持着缄默态度、街面上仍旧太平如常,完全看不出任何慌乱的迹象。
程祺一边思考这场灭门惨案的内情、一边往楼梯口走去;临上楼之前,还对二管家摆了摆手:
“把曲家医馆的先生、请来府上小住几日。程府从今日起闭门谢克,对外就说老夫身染恶疾、眼下已人事不知了……”
程祺吩咐完了之后、慢慢走上二楼;然而只见窗边的饭桌之前,却已然提前坐好了一位陌生的白面少年;此时此刻,他手中正摇着一把蒲扇、对着小炭炉调整着火势……
“程老先生,您起得早啊!哦对了,以后记得告诉你们家厨子,此瓦罐虽然质地上乘,但说起煮粥来,还是养好的砂锅更适合一些……”
“哎……这人上了年纪,脑袋也不太好用了。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与老头子曾在何时何地结交?”
“无需枉费思量……今次确是你我平生第一次会面。”
“哦!原来是新朋友、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呢?”
“沈归,中山路的沈归。”
“草民程祺、参见中山王殿下!”
这程老头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楼板之上、连连磕头如捣蒜、口中一应言语、处处皆以东幽路子民自居、做出了一副忠臣良将的模样。
“我来蹭您府上的饭,又怎好让本家主人跪着?这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你我先用罢了早饭、再谈其他不迟。”
沈归绝口不提正事,就是为了给程祺留出足够多的思考时间;而程老头那古井不波的心态,也被沈归随后的一句“柴桑人士”、彻底打乱了阵脚。
程祺的祖籍确是江南柴桑郡;但在他八岁那年,便跟着父母北上、前去鲁东路讨生活;直至他年近四旬,这才举家迁出东海关外。
所以这东幽商会的会长程祺,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讲话口音、甚至就连性格与喜好,都是一位典型的鲁东老汉!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柴桑那一方水土,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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