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周长安前来送别沈归,就是因为心中还有许多心结没能解开;而太子失心疯的这个“意外”,也有一些破绽没有完全化解。
就比如说“逍遥法外”的沈归、若然有一日将屠刀对准自己,谁又能为君分忧、为国除贼呢?就比如说某日沈归酒后失言,导致此事败露,他又当如何?就比如说那个“吸魂夺魄”的萨满教香囊,若是换了个形状,悄悄摆入自己的书房寝宫,又有谁能发现?
比如说那些神通广大、三教九流的江湖人;比如说渗透北燕各个角落的“半开脸”……这些问题,对于向来心思缜密、办事周详的四皇子来说,就如同鞋里的砂砾一般,不除不快!
至于太子患了失心疯的事,压根不用沈归废话,周长安早就得到了消息。
赤乌的指挥权,虽然暂时移交在他恩师王放的手中;但这只是四皇子对远在京中的父皇,表明自己忠心的方式罢了。毕竟他手握重兵,足矣对燕京城产生威胁;如果还要死死扣着情报机构不放的话,为君者难免心中起疑。
殊不知,也正是因为他展现出了成熟周全的臣子智慧,周元庆心中才泯灭了心中最后一丝父子之情。
因为对于周元庆来说,四皇子此举,分明是在站在为人臣子的角度上,耍弄油滑市侩的手段,去缓释拥兵自重的嫌疑。赤乌,是周长安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手建立起来的谍报组织;所谓的权力移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他耍了这样一杆花枪,那么真实想法与个人立场,也就不言自喻了。
所以太子失心疯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而周长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原因,沈归心里也同样清楚。
所以二人长安城话别,周长安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打探沈归的下一步动向,顺便瞧瞧这个曾经的朋友,有没有什么破绽可寻。是的,他起了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心思。
就在周长安拿着失而复得的天子玉佩,双眼发怔的时候;正坐在车辕上赶车的齐返,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
“哥,周长安那个老小子,好像打算铲除整个江湖道!这江湖和朝堂,可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啊……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车厢之中的沈归,左手正捧着一本《食经录》,右手拢着一枚乳白色的骨灰坛,小声品评着菜式的优劣高低;如今一听齐返开口询问,他反手扣下了书本,将车厢的麻布帘挥手撩开,抱着伍乘风的骨灰,倒坐在了齐返身边:
“嘿,说来你可能不信。他并非只想效仿南康、彻底铲除整个江湖道,把银子都一个人挣了;现在他周长安啊,是想做第二个关北斗!”
齐返闻言扭过头来,神情颇有些怀疑地注视着沈归;而此时车厢顶部,也传来了一个懒散的声音;此人无精打采的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口齿不清的搭话道:
“哈……南康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难道他不是亲眼得见吗?咱们容不下南康,他还想当第二个关北斗?脑子没病吧?”
齐雁的声音飘然而至,同时双脚倒扣车顶,身形回旋于半空之中,使出了一个夜叉探海式;猿臂一伸、二指一提,把齐返的身后的酒葫芦握在了手中。
“大雁啊,懒死你好不好啊?其实周长安也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至少比他那老子周元庆,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啊,是被南康王朝的繁华盛世,给耀花了眼;他以为关北斗功败垂成的根本原因,是个人能力不足、再加上运气不好,惹到了我这个李玄鱼的生魂;与“南康新世界”毫无关系。他这是想等天佑帝百年之后、自己登基坐殿之时,在北燕全盘套用新南康模式,亲手开创一个富甲天下的太平盛世!”
听了沈归的解释之后,以酒润喉的齐雁挠了挠头,颇有些不解的说:
“其实我也认为,人家南康朝廷那么阔气,百姓生活也相对富足,肯定有它的可取之处……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关北斗打造的南康王朝再差劲,那也比半死不活的北燕王朝强好吧?”
沈归听了齐雁的话,反倒显得有些惊讶。他小心翼翼的将师父的骨灰坛,放回车厢;随后站在车辕之上,双手扒着车厢边缘,看着两眼无神望天的齐雁问道:
“有病啊你?你要是认同关北斗的想法,为啥还要跟他过不去呢?”
“你有病吧?咱哥仨离开太白山之前,我爹不是有过交代吗?他说咱们兄弟,是“三个脑袋一条命”;那你跟人家关北斗过不去,我俩还能站在干岸上吗?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地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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