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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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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令仪想起船上遭遇傀儡袭击时景白从天而降的情景,想起景白挡在她面前击退任觉非时的样子,想起两人盐江观潮时景白把她拥在怀里的画面,猛然惊觉,原来就算忘记了二十年前的约定,两人之间仍有这么多难忘的回忆。

“你放心,我没有用以前的情谊逼迫你的意思,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只要跟这大半年来一样当朋友相处就好,这总可以吧?”

舒令仪沉默半天,终于点头。

景白松了口气,暂时只要这样就好,他不敢奢望更多,离开前,回头看了眼舒令仪,忍不住提醒:“小心顾玄临。”

舒令仪猛地回过神来,冲到窗口想要问为什么,景白已经如一只燕子一般凌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景白站在屋顶,望着夜空那轮清冷的明月发了会儿呆,正要御剑离开时,突然一只孔雀张开翅膀朝他扑来。景白没想到这孔雀如此机警,竟然能发现他,不想把人引来,连忙翻腾躲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昭明君,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

景白回头见是谭悦音,有些尴尬,拱手见礼,“谭姑娘。”

谭悦音穿着一身单薄中衣、披头散发站在对面屋顶阴影处,显然是听到灵宠示警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她看了眼隔壁灵飞派的院子,明白过来,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飞身上前,“昭明君,你是来找舒姑娘的?”

景白生平头一遭夜半私会,还被人撞破了,不由得大窘,拱拱手就要离开。谭悦音叫住他,一出口就是惊人之语,“昭明君,你不要被她骗了。”

景白皱眉。

“昭明君,你为人坦荡,心思纯正,舒姑娘却完全相反,阴险狡诈,表里不一,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找她?”

景白脸一沉,“谭姑娘,背后如此诋毁别人,岂是为人处世之道?”

“你说我诋毁她?”谭悦音神情激动,指着下面院子说:“昨天傍晚,就在这里,我亲眼看见她跟玄临君搂搂抱抱哭哭啼啼,两人关系明显不止是师徒那么简单,如此杨花心性,你竟然说我诋毁她?”

景白闻言脸色发白,好半天说:“她不是这种人。”

谭悦音气得直跺脚,“事实胜于雄辩,你居然不肯相信,你这是自欺欺人!”

景白没有表示,只是轻声道:“谭姑娘,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谭悦音一怔,见他眼中露出祈求之色,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生气,“昭明君,你眼瞎了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虚情假意敷衍你,你竟然还为她着想?”

“谭姑娘,谢谢你。”

谭悦音见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忍再说更多的话刺激他,叹了口气,“昭明君,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喜欢到一厢情愿也不在乎?”

景白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谭姑娘,夜深了,早点回去睡吧。”

谭悦音嗤笑道:“你回去睡得着?”

景白默然不语。

谭悦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壶酒坐了下来,边喝边摇头:“我真是自取其辱,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别人,我还剃头担子一头热,徒惹笑柄。”

景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也跟着坐了下来,“谭姑娘,我很抱歉。”

谭悦音自嘲道:“你不必过意不去,我们西蜀女子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我看昭明君你跟我差不多,一味单相思,同病相怜。”

景白想到舒令仪和顾衍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心如针扎一般。

谭悦音看了他一眼,递过一杯酒。景白满怀愁思难以排遣,却并不想借酒浇愁,而是接过酒杯放下,劝道:“谭姑娘,我先走了,你也少喝点。”

谭悦音想到舒令仪的可恨之处,心有不甘,忽然眼睛一转,装作不胜酒力,闷头从屋顶栽了下去。

景白大惊,连忙飞身而下接住她。两人落在院子里,只是这院子不是谭悦音住的,而是灵飞派的院子。谭悦音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故意□□不止,“昭明君,我头好痛。”

两人这番动静,很快惊醒了灵飞派的人。舒令仪已经结丹,算是灵飞派这些女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听到异响,第一时间推门出来,一眼便看见抱在一起的景白和谭悦音,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瞪着两人一言不发,刚才昭明君对着自己还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果然是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

景白手忙脚乱推开八爪鱼般缠着他不放的谭悦音。

这时灵飞派其他人赶了过来,见到景白和衣衫不整的谭悦音,皆是大吃一惊。

谭悦音挑衅地看了舒令仪一眼,拉着景白说:“昭明君,夜色正好,我们继续喝酒吧。”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谭悦音穿着打扮又是如此引人遐想,可想而知大家会把两人误会成什么样。

景白见众人全都以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连忙对舒令仪说:“我刚才碰见谭姑娘,她似乎喝醉了——”

“你无需对我解释。”舒令仪面无表情,转身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景白简直百口莫辩,看看大门紧闭舒令仪的房间,又看看围观的众人,不好上前,唯有苦笑,告辞离去。

谭悦音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长天门的人素来阴险狡诈,谭纶老奸巨猾,谭悦音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其他人更是上行下效,脸厚心黑,唯利是图,也不知他们拿了溟剑宗什么好处,对于设立驿馆一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长天门这一倒戈,灵飞派和极意观的处境更加艰难,顾衍和张默然唯有带着几个管事弟子日日跟溟剑宗长老吵成一团,谴责对方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然而口头上的诅咒谩骂毫无用处,溟剑宗态度极其强硬,坚决不肯放弃设立驿馆,双方谈不拢自然要大打出手,溟剑宗人多势众,又早有准备,灵飞派和极意观十来个管事弟子包括徐珣、刘凝在内全部被打翻在地,颜面尽失。顾衍、张默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诸多受伤的弟子,知道这是溟剑宗给他们的一记下马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唯有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不过这一场架也算没有白打,溟剑宗也怕逼迫太甚,灵飞派和极意观不惜来个鱼死网破,稍作退让,收回了一些太过分的要求。灵飞派和极意观无力阻止溟剑宗在自家地盘设立驿馆,只好联起手来尽力争取对己方有力的各种条件,面对溟剑宗这个共同的强敌,两派自然而然结成同盟,关系急速升温。

在和溟剑宗的这场对弈中,顾衍、张默然身负门派重任可谓是费尽心机焦头烂额;被当作未来掌门培养的徐珣、刘凝也是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而对舒令仪、傅铭这些不管事的亲传弟子来说,虽然同样愤愤不平大为不满,却没有那么深的危机感;至于底下普通小弟子对于门派之争更是一窍不通,每日无所事事之余便是大骂溟剑宗无耻,成天叫嚣着要跟溟剑宗的人决一胜负。

就这么吵吵嚷嚷闹了好些天,灵飞派、极意观总算和溟剑宗达成了协议,身心疲惫的顾衍带着众多弟子回到了南越。

第61章 有事弟子服其劳(上)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灵飞派等人离开东海时,苍澜岛又下起了雪,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湖水都冻住了,溟剑宗又是如此蛮横霸道气焰嚣张,众人巴不得赶紧离开。

飞舟一路往南,沿途绿色逐渐增多,进入南越境内,已是满眼绿色,枝头上挂着残存的果实,鸟儿扑腾着翅膀到处飞来飞去,宛如还在东海的深秋。回到熟悉的地方,呼吸着温暖湿润的空气,众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兴奋起来,这次星月之争历时三月之久,大家早就归心似箭。

一下飞舟,舒令仪便把厚重的外袍脱了,换了一身轻便的夹衫,对笙歌说:“还是我们灵飞派好啊,山明水秀,气候温暖舒适,不像苍澜岛,又干又冷,成天刮风,怪不得溟剑宗的人皮肤都那么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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